守诺塔的砖石泛着青灰色,像是被岁月浸过的铜器。塔基埋在厚厚的苔藓里,苔藓下隐约露出些刻痕,凑近了才看清,是无数个“诺”字,有的被风雨磨平了棱角,有的还带着新刻的凿痕,边缘渗着淡淡的血丝。
“这些字是用守诺人的骨头刻的。”李醒的指尖拂过一块新鲜的刻痕,铜铃突然发出短促的颤音,“传说每个登上塔顶的人,都要在这里刻下自己的承诺,若是日后违背,骨头就会化作塔砖的一部分,永世承受风吹日晒。”
塔门是两扇巨大的黑石,门上没有锁,却缠着圈粗壮的铁链,铁链的每一节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有的名字已经锈蚀成灰,有的还清晰可辨,其中一节赫然刻着“0号”,旁边用小字注着:“以声为诺,以血为契”。
“他来过这里。”大哥的触须缠绕上铁链,触须尖泛起金色的光,铁链突然发出“哐当”的巨响,节与节之间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苔藓上,瞬间烫出一个个小洞,“这是他的血,用来加固誓言的。”
我们合力推开黑石大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巨龙在低吼。门后是陡峭的石阶,石阶两旁的墙壁上嵌着无数盏油灯,灯芯是白色的,凑近了才发现,是用未兑现承诺者的头发搓成的,燃烧时散发出一股焦糊的气味,还夹杂着细碎的叹息声。
“规则十八:誓言的重量,等于践行它的决心。”李醒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灯芯,那东西在她掌心蜷成一团,像条濒死的虫子,“这些头发会记住承诺者的心跳,若是心跳乱了,灯就会灭,人也会被困在石阶上,永远走不上去。”
我们沿着石阶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沉重。石阶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有的脚印里还嵌着骨头渣,像是有人在这里摔倒过,被石阶啃噬掉了皮肉。墙壁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灯光里浮现出各种人影:有人在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墙磕头,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有人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心里的愧疚掏出来;还有个穿红裙的女人,正用指甲在墙上刻着什么,血珠顺着指尖滴在石阶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她在刻自己的名字。”大哥的触须指向女人的影子,“她答应过要等心上人从战场回来,却在第三年嫁给了别人。守诺塔困住了她的执念,让她每天都重复刻名字,直到把整面墙刻满。”
女人的影子突然转过头,脸是模糊的,只有眼睛格外清晰,像两潭死水,死死盯着我们:“别上去……承诺都是骗人的……守住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场空……”她的声音里带着股绝望的怨毒,墙壁上的血字突然开始蠕动,化作无数条血虫,朝着我们的脚边爬来。
“叮——”铜铃的银辉骤然爆发,将血虫烧成了灰烬。李醒挡在我们身前,腕间的铜铃越响越急:“她在撒谎!守住承诺或许会痛,但违背它,心会烂得更快!”
女人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墙壁上的血字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的一行字,是用金色的笔迹写的:“诺不轻许,许则必践。”
爬到第三层时,石阶突然断了一截,断口处黑漆漆的,能听见底下传来呜咽声,像是无数人在哭。断口对面的石阶上,放着块木板,木板上刻着“渡诺桥”三个字,字的笔画里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拴着半块玉佩,正是0号在回声巷掉的那块。
“这是0号留下的。”我捡起玉佩,冰凉的玉质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想让我们过去。”
李醒将铜铃解下来,系在木板的一端,用力将木板推向对面。铜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当”地一声撞在对面的石阶上,银辉瞬间化作一道光桥,将断口连接起来。光桥是由无数细小的声音组成的,仔细听,全是0号的声音:“我会回来的”“相信我”“再等等”,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踩着光桥过去,脚下的声音像踩在碎玻璃上,却异常安稳。走到一半时,光桥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质疑的声音钻进耳朵:“他骗你的”“别傻了”“根本没人能守住承诺”。我低头一看,光桥的边缘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黑漆漆的深渊,深渊里挤满了模糊的人影,都在伸出手想把我们拉下去。
“别看!往前走!”李醒的声音穿透杂音,她的铜铃在空中疯狂旋转,银辉将那些质疑的声音一一击碎,“这些是我们心里的怀疑,守诺塔在考验我们是不是真的相信0号!”
我们咬着牙往前冲,就在快要到达对岸时,我的脚突然一滑,半个身子悬在了深渊上。深渊里的人影抓住了我的脚踝,他们的脸渐渐清晰——是爷爷,是那些被我辜负过的人,他们的眼睛里流着泪,一遍遍问:“你忘了吗?你答应过的……”
“我没忘!”我嘶吼着,眼泪混合着汗水往下掉,“爷爷,等我找到0号,就带你去看草原的日出!我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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