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坤宁宫里的龙涎香已经燃到了尽头,灰白香屑簌簌坠入铜炉,透出一股子略显清冷的灰烬味——像冬夜掀开旧棺盖时扑面而来的、带着陈年松脂与骨粉的微腥凉气。
苏烬宁伸出指尖,在微凉的茶盏里蘸了蘸,茶水挂在指腹上,带起一阵细密的凉意——那凉意顺着指纹沟壑爬行,微微刺痒,又迅速被指尖余温蒸得发干。
她在紫檀木案几上飞快地勾勒,水渍在深色木料上晕开,逐渐现出太庙东配殿的梁柱结构图——墨痕边缘泛着半透明的湿光,木纹被洇得更深,仿佛底下蛰伏着活物的脉搏。
左眼的灼痛感还没退干净,视网膜上那个被蛊丝掏空的巨兽残影挥之不去——那残影并非静止,而是缓慢蠕动,每一道裂隙都渗出极淡的幽绿磷光,像腐叶堆里爬出的萤火虫幼虫。
她闭了闭眼,试图把那种眼球要被烧穿的错觉压下去——眼皮内侧滚烫,睫毛根部传来细微的灼刺感,仿佛有细砂在眼睑下摩擦。
“东配殿,梁心。”
她低声自语,声音有些沙哑——喉结上下滑动时牵扯着干涩的痛感,吐出的字音带着气流刮过砂纸的粗粝回响。
记忆里,前世随先帝祭祖时,她曾听那昏庸的老头吹嘘过,太庙东配殿的梁木中间嵌有特制的“镇龙钉”,是用来稳住国运的。
如果那些蛊丝顺着木材纹理缠上镇龙钉,整座太庙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蛊皿。
“主子,书找着了。”
青鸢推门进来,带进了一股深夜的寒气——门轴发出一声悠长滞涩的“吱呀”,像垂死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寒气裹挟着檐角冰棱碎裂的微响,直钻衣领。
她手里抱着一卷边角发黄的《工部营造录》,那是她费了半天劲才从积满灰尘的档案库底里翻出来的——纸页边缘毛糙如锯齿,蹭过手背时留下细微的刺痒,霉斑在烛火下泛着油腻的褐绿反光。
苏烬宁接过书,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由于翻动得太快,指甲缝里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陈年纸张的霉味——那气味沉钝发甜,混着铁锈似的陈腐酸气,一吸气便黏在上颚,久久不散。
她迅速翻到“太庙修缮卷”,在监工那一栏,一个苍劲却让她反胃的名字赫然在目——沈卓。
沈昭仪的亲爹。
“沈家这坑挖得真够早的,十几年前就开始往祖宗灵位底下埋雷。”苏烬宁心里冷嗤,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抬头看向青鸢。
这姑娘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腰间那串青氏秘制的“听风铃”被她用丝帛紧紧裹住,防止在潜行时发出半点声响——裹铃的素绢绷得极紧,隐约透出底下金属圆片相叠的冷硬轮廓,指尖拂过时能感到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仿佛铃舌仍在无声嗡鸣。
“地基下有三条排水暗渠。”青鸢压低声音,指着图纸的一角,指尖由于常年练武带着层薄茧——那茧子厚实而温热,按在纸面时留下浅浅的汗渍印,像一枚沉默的朱砂。
苏烬宁点点头,顺手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
里面装着她亲手研磨的新律碑灰,还混了祭祀专用的沉水香。
这玩意儿闻起来有一股草木烧焦后的苦涩,却对蛊虫有着致命的诱惑——苦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鼻腔深处却涌上一股奇异的甘冽,像咬破冻梨核时迸出的清甜汁水,转瞬又被灰烬味狠狠压回喉底。
“待会儿你引开那些守夜的更夫,我焚香入殿。”
苏烬宁站起身,由于坐得太久,膝盖骨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吧”声——那声音短促、干涩,像枯竹折断前最后一丝纤维绷断的轻响。
她随手拎起一壶冷掉的残茶仰头灌了一口,苦涩的茶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她打了个冷战,却也清醒了不少——茶汤冰凉滑腻,掠过食道时带起一阵微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银针在黏膜上轻轻刮过。
夜色下的太庙像是一座沉睡的铁冢。
苏烬宁避开巡逻禁军的视线,靴底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呀”声——枯叶在鞋底碎裂的刹那,散发出微弱的、类似陈年干枣皮的微甜土腥气。
空气里透着一股子泥土回潮的腥气,混合着太庙特有的、千年不散的檀香味——檀香是沉的、暖的、带着蜜蜡融化的厚重感;土腥却是浮的、冷的、裹着蚯蚓翻动湿泥时沁出的铁锈腥甜。
进入东配殿,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不止心跳;还有耳道深处血液奔流的轰鸣,像隔着一层薄鼓膜听远处潮汛涨落。
苏烬宁颤着指尖,点燃了手中那支特制的香。
袅袅青烟在黑暗中升腾,原本应该散乱飘逸的烟雾,在触及大殿主梁的瞬间,竟像是撞上了某种透明的屏障,开始疯狂地盘旋扭动——烟缕扭曲时发出极细微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吞吐信子,又似蚕食桑叶的绵密脆响。
紧接着,那些隐于梁木缝隙、原本看不见的蛊丝,在香灰的勾引下,一寸寸泛起了幽绿的荧光——荧光不刺眼,却带着活物般的呼吸感:明灭之间,光影在梁木肌理上缓缓爬行,像无数细足节肢虫正集体抬腿、落足、再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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