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齿轮咬合的梦
陈浩南在铜锣湾的夜色里挣扎着醒来,浑身被冷汗浸透。黑暗中,天花板角落渗出的水渍在霓虹灯映照下扭曲变形,竟像极了梦中那座通天齿轮巨塔的轮廓。
他喘息着摸向床头,指尖触到一片湿冷的黏腻——不是汗,是某种散发着刺鼻铁锈与机油混合气味的黑色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幽光。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每一次,他都站在那座由无数巨大、锈蚀齿轮咬合而成的巨塔顶端,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虚空。
每一次,那沉重、缓慢、如同濒死心脏挣扎搏动的“咚…咚…”声都从塔底深处传来,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栗。每一次,他都在那无可名状的坠落感中惊醒,枕边残留着这诡异的黑色机油。
“丢……”陈浩南低骂一声,甩掉指尖的黑油,那触感滑腻冰冷,如同凝固的血液。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向客厅。窗外,香港的灯火依旧喧嚣,但在他眼中,那些闪烁的霓虹似乎都带上了一层油腻、不祥的金属光泽。
客厅里,山鸡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鼾声如雷。他那只在台湾黑市换装的昂贵高科技银灰色机械义肢,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恶魔之手操控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自行运作!手指关节“咔哒咔哒”地反向扭动,手腕部分的外壳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精密、冰冷、闪着幽蓝光芒的微型齿轮和轴承。
几颗细小的螺丝像活物般自行旋转着退出,悬浮在半空片刻,又精准地嵌入义肢其他部位重新组合。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却又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精密感,仿佛这义肢拥有了独立的、冰冷的生命意志。
陈浩南屏住呼吸,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猛地拍亮顶灯开关。
“啪!”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客厅的昏暗。山鸡被惊醒,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叼!浩南你做乜啊?想闪盲我?”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臂,那只银灰色的义肢此刻却安静地垂着,光滑的外壳严丝合缝,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陈浩南的幻觉。只有几颗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金属碎屑,悄无声息地落在沙发绒布上,像冰冷的汗珠。
“你只手……”陈浩南的声音有些干涩,指着那义肢,“头先…喺度自己郁!自己拆开又砌翻!”
山鸡一愣,随即嗤笑,用右手重重拍了下义肢外壳,发出沉闷的金属声:“痴线!发梦未醒啊?定系俾啲黑油搞坏个脑?几千万嘅高科技,会自己郁?你不如话乌鸦个死人头会飞!”他满不在乎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想驱散房间里残留的机油味。窗外咸腥的海风涌入,却带不来丝毫清爽。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小结巴黎姿拎着一个印着“生记粥铺”的塑料袋,带着一身夜宵的烟火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柔的笑:“南…南哥,鸡…鸡哥,食…食宵夜啦,艇仔粥…热辣辣嘅!”
她习惯性地想把袋子递给陈浩南,目光却一下子被他随意搭在椅背上的那件黑色衬衫吸引。衬衫肩胛位置,赫然印着一小片已经半凝固的、粘稠的黑色油污——正是陈浩南枕边沾染的机油。
“咦?南…南哥件衫…”小结巴下意识地伸手,纤细的指尖就要触碰到那片诡异的油污。
“别碰!”陈浩南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吼了出来,猛地伸手想阻止。
但已经迟了。
小结巴的指尖,带着她微暖的体温,轻轻点在了那片冰冷滑腻的黑色机油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小结巴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她脸上那抹温柔的、略带羞涩的笑意瞬间冻结,然后如同摔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那双总是清澈灵动、带着点怯懦和依恋的眸子,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点,紧接着,眼白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浑浊、油腻的金属灰色所覆盖。
这灰色迅速蔓延,如同冰冷的铁锈侵蚀着她的鲜活,将那双美丽的眼睛变成了一对毫无生气、反射着顶灯惨白光芒的金属球体!
她整个人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陈浩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瘫软的身体抱住,入手却是一片骇人的冰凉,仿佛抱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刚从冰库拖出的金属雕像。
“小结巴!阿姿!”陈浩南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恐和颤抖。
山鸡也吓傻了,手里的粥“啪”地掉在地上,滚烫的米汤溅了一地:“我顶!点会咁?!”
小结巴的头颅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仰着,脖颈僵直。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张,喉咙深处却发出了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那不是小结巴原本结结巴巴、带着点可爱的语调,而是一种冰冷、单调、毫无起伏的金属摩擦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生锈的铁片在粗糙的砂纸上刮擦而出,带着高频的、令人牙酸的震颤,刺破空气,狠狠扎进陈浩南和山鸡的耳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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