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带来的那点轻盈感,还没在心头焐热,就被身体里一股更蛮横的力量搅散了。
天刚蒙蒙亮,燕婉是被喉咙里那股酸涩的灼烧感逼醒的。眼睛还没睁开,胃里就先翻腾起来。她猛地坐起身,捂住嘴,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冲进洗手间,膝盖磕在冰冷的瓷砖上也没觉得疼,对着马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热的胃酸一遍遍灼烧着食道,逼得她眼泪生理性地往外涌,视线一片模糊。
她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墙,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喉咙的刺痛。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昨天在画廊谈判时那份沉静自信的神采,被这突如其来的、不讲理的生理反应冲刷得七零八落。
这就是……孕吐?
她知道会有这个过程,路子衿给的孕期指南上白纸黑字写着。但文字描述的“可能伴有恶心、呕吐”,和此刻这种从身体深处漫上来、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浊重感,完全是两回事。这种身体突然“叛变”的感觉,让她措手不及,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她试着喝了一小口温水,想压一压。微温的水刚滑过喉咙,那股恶心感就像被惊扰的蛇,猛地抬头,更凶猛地反扑上来。她再次扑向马桶,这次吐出了一些黄绿色的、苦涩的胆汁。
嘴里又苦又涩,像含了一口生锈的钉子。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虚弱、狼狈的女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在傅家时,那个因为傅怀瑾彻夜未归、自己穿着单薄睡衣在客厅等到天亮后,同样苍白憔悴的影子。那时,心是空的,冷的,带着被彻底忽视的屈辱。
不。
不一样。
她下意识把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掌心能感受到布料下皮肤微弱的温度。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扎根、生长。这不适,这难受,是代价,也是……证据。
证明她的身体正在忙碌地创造,而非在冰冷的豪宅里空洞地等待。
“宝宝,”她对着镜子,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妈妈你的存在吗?” 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初次面对这种紧密捆绑的、笨拙的试探。
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是路子衿。他每天清晨会过来,像是某种无声的仪式,有时带些沾着晨露的鲜奶,有时是还带着田间泥土气息的瓜果。
燕婉心里一紧。她赶紧用冷水用力拍了拍脸,冰冷的水珠暂时驱散了脸上的燥热和疲惫。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被生理反应击垮的样子。不是逞强,而是一种奇怪的自尊在作祟。她希望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那个能从容打理小院、专注勾勒设计、眼神清亮的燕婉,而不是一个被孕吐折磨得虚弱不堪、需要特殊关照的孕妇。
她对着镜子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睡衣,才推开洗手间的门。
路子衿正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弯腰查看她昨天新栽的几株鼠尾草。晨曦穿过橄榄树的枝叶,在他深灰色的针织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听到动静,回过头。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或许只有半秒。燕婉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努力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
“早上好。”他语气如常,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普通的清晨,“今天湖面的雾气像纱一样,很美。” 他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略显干燥的唇角和眼底的阴影,声音放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带了点苏打饼干,没什么味道,听说对胃温和。”
他递过来一个朴素的牛皮纸袋,没有追问“你怎么了”,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怜悯,恰到好处地给了她一个维持体面的台阶。
燕婉接过纸袋,指尖碰到微凉的、粗糙的饼干包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谢谢。”她低声说,撕开包装,拿出一片饼干,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饼干干涩,带着淡淡的碱味,在口中慢慢融化,居然真的像一层柔软的垫子,暂时安抚了一下那翻腾不休的恶心感。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干,路子衿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湖面逐渐散去的雾气,没有打扰她。这种沉默的、不带压迫感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觉得安心,仿佛在告诉她,这没什么,你可以慢慢来。
然而,孕吐像个狡猾而执拗的对手,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白天,她试图继续画廊的设计稿。可原本能让她灵感迸发、精神振奋的咖啡香,此刻闻起来却像某种刺鼻的化学制剂,直冲头顶,让她一阵阵头晕反胃。她只好把那杯精心冲泡的咖啡倒掉,换成了路子衿带来的、味道清淡到几乎无味的柠檬薄荷茶。
中午,胃里空得发慌,她勉强打起精神,想给自己做份简单的番茄意面。刚把番茄酱倒进加热的锅里,那股酸甜气息被热气一激,瞬间变得极具攻击性,猛地钻进鼻腔。胃里立刻一阵剧烈的抽搐,她丢下锅铲,冲出水池,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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