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头的攻防战已持续了十余日,燕军的攻势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却始终无法逾越那道由砖石与血肉筑成的坚固防线。朱棣心中焦躁日甚,道衍和尚 “绕道南下” 的建议虽然在理,但放弃济南这块嘴边的肥肉,终究心有不甘。他知道历史上自己正是在此处遭遇了滑铁卢,难道这宿命的枷锁真的无法挣脱吗?
“殿下,连续猛攻半月,我军伤亡已近两万,将士疲惫不堪,粮草也开始出现短缺。” 张玉忧心忡忡地禀报,他脸上的刚毅也蒙上了一层倦意,“济南城依旧固若金汤,铁铉、盛庸防守得法,士气高昂,我军…… 怕是难以短期内攻克了。”
朱棣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何尝不知这些情况,但他内心深处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总觉得应该能找到破局之法,不应该被这座孤城困死。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喧哗,随后亲兵进来禀报:“启禀殿下,济南城内派来了使者,说是有机密要事求见殿下,声称…… 声称愿献城投降!”
“献城投降?” 朱棣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铁铉不是宁死不降吗?怎么突然要献城?”
张玉也是一脸警惕:“殿下,此恐有诈!铁铉为人忠义,绝非轻易变节之人。如今我军久攻不下,他突然遣使请降,其中必然有阴谋!”
道衍和尚也沉声道:“兵者,诡道也。殿下不可不防。”
朱棣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诈降?这确实是攻城方最容易中招的伎俩。但…… 万一,万一这是真的呢?济南城内粮草告罄,或者铁铉与其他将领发生内讧,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投降,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济南,那将省去多少麻烦,节省多少兵力和时间!
“使者现在何处?” 朱棣问道。
“已在帐外等候。”
“带他进来。” 朱棣决定亲自会会这个使者,探探虚实。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儒衫、面带惶恐之色的中年文士被带了进来。他见到朱棣,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 小人是济南府学的教谕,奉…… 奉部分城中士绅之命,前来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哦?你们要献城投降?铁铉和盛庸呢?他们是什么意思?”
那教谕颤抖着说道:“铁铉…… 铁铉大人虽然忠义,但连日来见殿下兵锋锐利,济南城旦夕不保,城中百姓更是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因此,城中许多士绅和部分将领,都已不愿再跟随铁铉顽抗。只是铁铉和盛庸手中尚有部分兵力,控制着城门。我等商议,愿为殿下内应,今夜三更,打开西门,迎接殿下入城。只要殿下入城,城中大势已定,铁铉、盛庸不足为惧!”
朱棣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铁铉和盛庸,再献城?”
教谕苦着脸道:“铁铉防范甚严,身边护卫众多,我等皆是文弱书生和普通将士,实在难以下手。唯有打开城门,引殿下大军入城,方能成事。”
朱棣仔细观察着这教谕的神色,见他言语恳切,神色惶恐,不似作伪。但越是如此,他心中的疑虑反而越深。他经历过现代社会的种种欺诈,对这种 “天上掉馅饼” 的事情,本能地保持着警惕。
“你可有凭证?” 朱棣问道。
教谕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这是城中几位士绅联名所书,恳请殿下救救济南百姓。”
朱棣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果然有几个济南本地士绅的署名和印章,言辞间充满了对铁铉 “拥兵自重,罔顾百姓死活” 的不满,以及对燕王 “吊民伐罪,解民倒悬” 的期盼。
“殿下,” 张玉在一旁低声道,“此信真伪难辨,印章或许是伪造的。此人言辞虽似恳切,但眼神闪烁,恐有蹊跷。”
道衍和尚也缓缓说道:“殿下,即便此信为真,城中士绅也未必能顺利打开城门。三更半夜,我军若贸然入城,一旦有伏兵,后果不堪设想。”
那教谕似乎听到了张玉和道衍的话,连忙磕头道:“殿下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殿下不信,小人愿留在营中为质!只求殿下早日入城,解救济南百姓于水火!”
朱棣看着他,心中天人交战。是冒险一试,还是坚守不出?如果是诈降,自己很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是真降,错过这个机会,济南将更加难攻。
他想起了现代历史上无数因犹豫而错失良机的案例,也想起了兵行险着、出奇制胜的战例。作为一名来自未来的灵魂,他难道连这点决断力都没有吗?
“好!” 朱棣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本王就信你们一次!”
张玉和道衍同时大惊:“殿下!”
朱棣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多言。本王自有分寸。即便有诈,本王也有应对之法!” 他转向那教谕,沉声道:“你且先回城中,告诉那些士绅,本王今夜三更,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从西门入城。让他们务必确保城门安全,待本王入城后,再发信号,大军随后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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