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夜,被火光照彻如昼。朱棣立在旗舰“破浪”的船楼之上,冰冷的甲胄浸透了江雾,也浸透了三年征尘的血腥。脚下,是他亲手打造的钢铁洪流,千帆竞渡,鼓角争鸣,艨艟斗舰犁开浑浊的浪涛,直扑南岸那伏兽般盘踞的应天府城堞。三年前北平起兵时的八百孤忠,如今已化作十万虎贲,兵锋所指,正是大明帝国的心脏。
“王爷,天意人心,皆系于王旗之上矣。”道衍和尚姚广孝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宽大的袈裟被江风鼓荡,拂过甲板尚未干涸的血迹。他枯瘦的手指遥指南岸灯火阑珊处,“金陵王气,收束之时已至。”
朱棣没有回头,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夜色,牢牢锁住那片承载着大明国运的城阙。灵魂深处属于现代人的记忆碎片翻涌——削藩、靖难、金川门…历史的车轮在他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扇动翅膀后,轨迹虽有偏移,终点却殊途同归。只是,这结局,将由他亲手铸就,带着后世对“分封必乱”这一历史痼疾的彻骨认知。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江面,最后一道横亘在燕军艨艟之前的巨大水栅,在数艘满载火油与炸药的“火龙船”决死撞击下,轰然碎裂!燃烧的巨木与铁索如垂死巨兽的残肢断臂,翻滚着沉入漆黑的江底。火光冲天,映照出前方水面上惨烈如修罗场的景象。
南军水师最后的屏障被彻底粉碎。盛庸的旗舰“镇江”号,如同一座燃烧的火山,在江心绝望地打转。这位曾在东昌城下几乎终结朱棣性命、令燕军胆寒的南军柱石,此刻甲胄碎裂,须发焦卷,却依旧挺立在烈火熊熊的船头。他手中紧握的将旗早已折断,仅剩半截旗杆兀自指向苍穹,仿佛一尊不屈的战神雕像。
“清君侧!靖国难!”震天的呐喊声浪排山倒海般压过波涛与烈焰的嘶吼。燕军战船如嗅到血腥的鲨群,蜂拥而上,箭矢、火铳、燃烧的拍竿,将致命的毁灭倾泻在残存的南军舰船上。
一支特制的三棱狼牙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从朱棣亲卫统领张玉的硬弓上离弦而出!它精准地穿过弥漫的硝烟与摇曳的火光,“噗”地一声,狠狠洞穿了盛庸胸前早已破损不堪的明光铠!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魁梧的身躯带得向后一仰,这位南军最后的脊梁,眼中不屈的光芒瞬间凝固,终于缓缓地、沉重地倒了下去,没入脚下炽热的烈焰与冰冷的江水之中。
主帅陨落,南军水师残存的抵抗意志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彻底崩溃。无数船只挂起了白幡,桨橹无力地拍打着水面。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刺破江上浓重的烟霭时,朱棣的玄甲铁骑已踏着连接北岸与瓜洲渡口的浮桥,踏上了南岸焦黑的土地。铁靴踩踏之处,泥泞中混合着未干的血迹与灰烬。
斥候如飞般来报:“王爷!曹国公李景隆统率的二十万京营大军,未发一矢,尽数龟缩于应天城内!沿江百里堡垒、炮台,只余灶坑冷灰,守军早已望风遁逃!”
“盛庸死节扬州,力战至最后一息!李景隆手握雄兵,却连江防都不敢出?!”大将朱能须发戟张,手中精钢马鞭狠狠挥下,“咔嚓”一声竟断为两截!怒意如实质般在他周身蒸腾。
道衍和尚枯瘦的手指无声地划过舆图上那座雄城的轮廓,最终点在紧邻长江、控扼险要的燕子矶上,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平静:“盛庸一死,李景隆怯战,建文朝廷,脊梁已断。王爷,当直取金川门!此门一开,应天易主。”
应天府,这座太祖朱元璋亲手奠定的煌煌帝都,此刻十三座巍峨城门紧紧关闭,铁闸落下,粗大的门闩深深嵌入石槽,宛如一只受惊的巨龟,将自己缩进了坚硬的甲壳。然而,本该森严壁垒的城头垛口,却显得异常稀疏,守军的旗帜无精打采地垂着,弓弩手的身影更是稀稀拉拉,透着一种外强中干的虚弱与绝望。
皇宫深处,奉先殿内烛火飘摇。年轻的建文帝朱允炆脸色惨白如金纸,手指神经质地痉挛着,死死抠住御案上摊开的《皇明祖训》。“清君侧”三个朱砂大字,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流淌的鲜血,刺得他双目剧痛。
“四叔…四叔他…真的…真的要逼朕去死吗?”他的声音破碎而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陛下!”兵部尚书齐泰的嘶喊带着哭腔,他手中一份关于谷王朱橞私运大批粮草资敌的确凿奏章,被朱允炆发疯般抢过,瞬间撕扯成无数纷飞的雪片。“金川门守将张掖…张掖他…昨夜已在衙署悬梁自尽了!”又一个噩耗如同重锤砸下。
一旁的太常寺卿黄子澄,双手捧着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手臂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陛…陛下,万…万万不可灰心!孝陵卫…尚有三千忠勇死士…可…可护陛下突围…”
然而,在这座看似铁桶般的城池阴影下,真正的致命漩涡正在无声地涌动。曹国公李景隆那戒备森严的府邸深处,一间连心腹都难以知晓的密室之内,烛火幽暗。一方晶莹剔透、雕着蟠龙纹的玉佩(属于谷王朱橞),与一枚沉甸甸、刻着“总制京营戎政”的虎头兵符(属于李景隆),并排置于冰冷的黑檀木案几之上,在烛光下泛着诡异而默契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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