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的初雪彻底消融,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吝啬的暖意,却驱不散乾清宫御案上那份来自北平八百里加急的寒意。朱棣的手指划过“瓦剌使团遇袭,正副使及护卫二十三人尽殁”的字样,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窗外,枯枝在寒风中呜咽,仿佛北疆铁蹄叩关的预兆。
“马哈木…”朱棣的声音低沉,咀嚼着这个盘踞在草原深处的枭雄名字,“果然按捺不住了。杀使挑衅,是想试试朕这把新磨的刀,够不够快。”他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侍立阶下的兵部尚书金忠、户部尚书夏原吉、工部尚书宋礼,“都说说吧,这‘年礼’,该怎么回?”
居庸关,北门锁钥。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刮骨钢刀,卷着雪沫和沙砾,狠狠抽打在关城古老的砖石上,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关墙之上,守军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几乎要被撕裂。士兵们裹紧了破旧的棉袄,蜷缩在垛口后,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挂在胡须和眉毛上。
副将陈亨扶着冰冷的雉堞,眯着眼向关外极目远眺。视线所及,天地一片苍茫混沌。原本一望无际的灰黄草原,此刻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余下起伏的轮廓。但在这片死寂的白色之下,却仿佛蛰伏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将军,”一个浑身裹满霜雪、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夜不收(侦察兵)艰难地爬上城头,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关外…七十里,白草洼…发现了!大队骑兵!全是瓦剌的狼头旗!人数…不下三万!还有…还有鞑靼阿鲁台的秃鹫旗!两部合流了!他们…他们在凿冰开道!”
“三万?!”陈亨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瓦剌与鞑靼这对草原上的生死冤家,竟在明军眼皮底下合流了!这绝非寻常劫掠!他猛地转身,厉声吼道:“烽燧!点燃烽燧!最高警讯!三烟并发!快!” 急促的号角声瞬间撕裂关城的死寂,巨大的狼烟冲天而起,三道粗大的黑烟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笔直上升,如同三柄刺向苍穹的利剑!整个关隘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士兵们从避风的角落冲出,奔向各自的战位,弓弩上弦,礌石滚木就位,沉重的脚步声、甲叶碰撞声、军官的嘶吼声混成一片,战争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了这座古老雄关的每一块城砖之上!
武英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里剑拔弩张的凝重。朱棣高踞御座,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大半神情,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珠帘缝隙,冷冷扫视着阶下争执的群臣。
“陛下!”兵部尚书金忠须发戟张,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瓦剌、鞑靼合流,悍然杀我使节,兵锋直指居庸关!此乃倾国来犯,意图叩开我北疆门户!臣请陛下即刻下诏,调集京营精锐、山东、河南备倭军、大同、宣府边军,合兵二十万,由淇国公丘福(历史上靖难名将)挂帅,出塞迎头痛击!务必歼敌于国门之外,扬我大明国威!”
“金尚书此言差矣!”户部尚书夏原吉立刻出列反驳,他脸色凝重,语速极快,带着深深的忧虑,“二十万大军出塞?金尚书可知这二十万人马,人吃马嚼,一日需耗粮几何?需民夫转运几何?如今江南漕运尚未完全恢复,山东水患方平,仓廪空虚!若大军久悬塞外,一旦粮秣不继,后果不堪设想!此乃取败之道!臣以为,当以守为上!凭坚城,用利器,挫敌锋芒!待其师老兵疲,再以精骑袭扰,方为上策!”
“守?如何守?”金忠怒视夏原吉,“居庸关虽险,然瓦剌此次携攻城器械而来!若任其围困,切断粮道,关城能守几时?夏尚书只知钱粮艰难,可知一旦关隘被破,北虏铁骑长驱直入,践踏京畿,那时耗费的何止是钱粮?那是国本动摇,生灵涂炭!”
“金尚书岂不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粮之兵,与待宰羔羊何异?”夏原吉寸步不让,“陛下!臣非怯战!实乃国力维艰!请陛下明察!”
“够了!”朱棣低沉的声音如同冰水浇下,瞬间冻结了殿内的争执。他缓缓站起身,玄色龙袍的下摆纹丝不动。他没有看金忠,也没有看夏原吉,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工部尚书宋礼:“宋尚书,工部督造的新式火器,尤其是那‘神机’铳炮,如今能列装多少?操练如何?”
宋礼精神一振,立刻躬身回禀:“启禀陛下!遵陛下严旨,工部日夜赶工!新铸‘洪武大铳’百门,已全数运抵居庸关及宣府、大同前沿!其射程、威力,远胜旧铳!新式‘神机’手铳,已装备神机营三千精锐!此铳装填迅捷,可三连发,五十步内破甲摧坚!士卒操演纯熟,已堪一战!另有‘火龙出水’(早期火箭弹)、‘万人敌’(大型爆炸燃烧弹)等利器,库存充足!”
“好!”朱棣眼中寒芒一闪,猛地一拍御案,声震殿宇,“金忠!”
“臣在!”
“着你即刻拟旨:擢升大同总兵官郑亨为征虏前将军,节制居庸关、宣府、大同三镇所有边军及神机营一部!固守关隘,不得浪战!给朕死死钉在那里!瓦剌鞑靼敢近关城百步者,以新式火器轰之!挫其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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