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但风更冷了,像磨快的刀锋,刮过白桦林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尖锐的哨音。寨子里那点微弱的暖意,被那半张神秘地图带来的寒意彻底驱散。杨帆将它铺在简陋的木桌上,油灯的光晕摇曳,照亮了那个刺目的红色圆圈和潦草的“助ケテ”。
“位置摸清了,”铁柱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手指点在地图那个细小的叉号上,“叉号标的地方,是个废弃的炭窑,里面……有生火的痕迹,很隐蔽,但人去窑空。我们在附近雪地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枚黄铜弹壳,比三八式步枪的子弹略短,底火边缘有一个清晰的“∞”印记。
“驳壳枪的,”王铁锤拈起弹壳,对着灯光仔细看,“而且是德国原厂货,不多见。使用的人很小心,附近脚印都被清扫过,但这枚弹壳卡在石缝里,漏掉了。”
不是抗联,抗联极少有成建制配发驳壳枪,更别说德造原厂。也不是土匪,山寨里几把二十响都是国内仿造的。这第三方,装备精良,行事谨慎,且似乎正处于困境,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求助。
正当众人对着弹壳和地图沉默时,寨门外传来了约定的信号——三声间隔均匀的松鸡叫。是白桦林那个树洞有了回音。
来的是老葛,他这次没有讨水喝,而是直接递过一小捆用麻绳扎紧的干柴,压低声音:“北风紧,河面冻实了,能过爬犁。”说完,也不停留,转身就消失在晨雾里。
柴捆里,卷着一张新的葱汁密信。火烤之后,字迹显现:“明日午时,日军运输队经黑瞎子沟,护卫小队十五人,伪军二十。有无胆量,合力啃下?若允,日出时黑瞎子沟北坡老椴树下会合。友。”
消息简单直接,却像一颗火星掉进了炸药桶。
“干!必须干!”铁柱第一个蹦起来,眼睛放光,“正愁没处弄弹药粮食,小鬼子就送上门来了!”
“十五个鬼子,二十个二鬼子,硬啃伤亡太大,”王铁锤更冷静,“但要是真能和抗联联手……值得一试。”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杨帆身上。他盯着那短短几行字,脑子里飞速盘算。这是试探,也是机会。抗联在考察他们的成色,他们也需要验证这突如其来的“盟友”是否可靠。黑瞎子沟地形险要,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但同样,也容易被人反埋伏。
“回复他们,”杨帆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明日日出,老椴树下,不见不散。”
……
腊月的太阳升起得晚,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冷。黑瞎子沟北坡,那棵虬龙般的老椴树下,杨帆带着铁柱、王铁锤等八个核心骨干,准时到达。对方也只来了七个人,领头的是个精悍的中年汉子,自称姓赵,眼神锐利如鹰,手掌骨节粗大,布满冻疮和老茧。
没有寒暄,双方蹲在雪地里,用树枝划拉着地形。
“我们的人,埋伏在南坡这片乱石堆,”老赵的树枝点着沟对面,“等鬼子队伍过半,拦腰切断。你们在北坡这边,居高临下,负责压制队尾,别让后面的伪军冲上来支援。”
典型的抗联打法,灵活,凶狠,依靠地形近战歼敌。
杨帆却摇了摇头,树枝在北坡靠近沟底的位置划了一条线:“赵队长,北坡这里坡度太缓,射界不够开阔。我的建议是,我们把主力放在这里,利用这几块巨石做掩体,正面阻击。你们的人,分出几个神枪手,占据南坡制高点,专门打掉鬼子的军官和机枪手。其余人,等我们正面接火,鬼子队形被打乱时,再从侧翼冲下来,速战速决。”
老赵皱紧了眉头:“正面硬顶?鬼子枪法准,你们顶得住吗?伤亡大了怎么办?”
“我们有四挺轻机枪,能形成交叉火力,”杨帆平静地说,“只要你们能先打掉他们的掷弹筒和指挥官,我们就有把握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打懵。硬顶是伤亡大,但放近了打,全歼的把握也更大。若是按你们的打法,一旦被队尾的伪军缠住,南坡的弟兄就可能被反包围。”
气氛有些凝滞。两种战术思路的碰撞,背后是信任的缺失。
最终,老赵妥协了,但提出撤退时各走各的路线,以防万一。
战斗在午时准时打响。日军的运输队拖着十几辆马拉爬犁,慢悠悠地进入了黑瞎子沟。
一切按杨帆修改后的计划进行。南坡一声清脆的枪响,鬼子小队长的脑袋应声开花。几乎同时,北坡巨石后,四挺轻机枪喷出炽热的火舌,像一把铁扫帚,将沟底的日军队列扫得人仰马翻。
抗联的神枪手名不虚传,接连敲掉了鬼子的机枪手和旗语兵。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一个抗联队员在试图用绳索套拉一个躲在爬犁后的鬼子哨兵时,动作慢了一瞬,被那鬼子反应极快地开了一枪,虽然没打中,却惊动了后方原本有些混乱的伪军。伪军立刻就地寻找掩体,开始组织还击,火力一下子猛烈起来。
“铁柱!压制右翼!”杨帆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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