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抬眼看了看他,汉子眼神里有些讨好,也有些同病相怜的善意。他摇摇头,声音依旧平淡:“不用。谢了。”
汉子讪讪地收回手,自己小口啃了起来,似乎想找点话说:“我叫小七,来这半个多月了。你叫啥?”
“凌绝。”
“凌绝?这名字挺…厉害的。”小七努力想着词,“哎,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刘把头心黑,抽成狠,到他手里就没几个钱了…你看那边,”他偷偷指了指另一群穿着统一蓝色短褂、显得精神些的苦力,“那是漕帮的人,比我们威风多了,工钱也多,吃的也好…”
正说着,码头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骂声和骚动。
只见刘把头正和另一个帮派的小头目互相推搡着,脸红脖子粗。对方那人身材粗壮,一脸凶悍的横肉,脖子上挂着个哨子,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穿着褐色坎肩的壮汉,气势上完全压过了刘把头和他身边仅有的三四个跟班。
“刘瘸子!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这船是先靠到我们盐帮地界的!规矩不懂吗?”横肉头目声如破锣,一把将刘把头推得连连后退。
刘把头脸色涨得发紫,跳脚骂道:“放你娘的屁!疤脸!明明是它缆绳先甩到我们桩上的!你们盐帮也太霸道了!”
“霸道?老子今天就霸道了怎么着?”被称为疤脸的头目啐了一口,目光扫过船甲板,看到几筐刚搬上来的、品相极好的干海货,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这虾干不错,算你们渔帮孝敬老子的了!”
那艘船的船主是个干瘦的老头,吓得连忙作揖哀求:“疤脸爷!不行啊!这是‘福瑞轩’订的货,小人要是交不上…”
“去你妈的福瑞轩!”疤脸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老头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货筐也翻倒,上好的虾干撒了一地。
刘把头和他的人脸色发白,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盐帮势大,远不是他们这小渔帮能招惹的。
凌绝冷眼看着。老头无助的哀嚎,疤脸的嚣张,刘把头的懦弱,周围苦力们麻木又隐含愤怒的眼神…这一切像一根根针,刺着他记忆里某个不愿触碰的角落。有些东西,无论山林还是城市,从未改变。
他本来极力避免初来乍到就惹麻烦。但疤脸的行为和那老头的惨状,像火星溅入了油桶,点燃了他压在心底的、从灰雁镇带出来的那股戾气。
就在疤脸得意洋洋,示意手下继续搬货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插到了他和货筐之间。
是凌绝。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挡住了疤脸的路,眼神像结了冰的石头,直直地盯着对方。
疤脸一愣,看清只是个系着灰色布条、面生的年轻苦力,顿时勃然大怒:“哪来的不开眼的小杂种?滚开!找死吗?”
说着,他蒲扇般的大巴掌带着风声就朝凌绝脸上扇来!
凌绝常年在山林与野兽搏杀,反应速度快得惊人。他猛地一矮身,疤脸的巴掌擦着他的头发掠过。同时,他的右脚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勾在疤脸支撑腿的脚踝处,发力一绊!
疤脸根本没料到这个苦力敢还手,更没料到他身手如此敏捷,下盘顿时不稳,“哎呦”一声惊呼,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竟“噗通”一声一头栽进码头边浑浊的江水里!
刹那间,整个码头似乎安静了一瞬。
“哈哈哈!”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渔帮这边不少苦力都憋不住低笑起来,连小七都捂住了嘴,肩膀耸动。
疤脸在水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脏水,狼狈不堪地被手下七手八脚地拉上来,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头发上还挂着几根烂水草。
奇耻大辱!
他爬上岸,脸色由青转紫,指着凌绝,气得浑身发抖:“妈…妈的!反了!反了天了!给我上!废了这小子!砸了他们的船!”
他身后那几个盐帮帮众如梦初醒,怒吼着扑了上来。
刘把头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凌绝眼神一厉,顺手抄起靠在货堆上的一根挑货用的硬木杠棒,手腕一抖,摆出了一个类似持猎叉迎击野猪的姿势。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人群后方炸响:
“操你娘的盐帮狗!欺人太甚!当我们渔帮没人了吗?!”
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的身影猛地从渔帮苦力中冲了出来,速度快得与他体型完全不符!那人皮肤黝黑,满脸虬髯,一双虎目圆睁,声震四野,手里同样拎着一根粗大的杠棒,如同旋风般直接撞入盐帮人群!
砰!一声闷响,一个盐帮汉子直接被撞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是石猛!渔帮里力气最大、脾气最火爆、也最讲义气的苦力。他早就看盐帮不顺眼,此刻见凌绝这个新来的竟如此有种,率先动手,他胸中热血顿时沸腾,再也按捺不住!
石猛的出现如同猛虎下山,瞬间改变了局势。他力大无穷,杠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盐帮那几个人一时竟不敢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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