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土城的路,走得比想象中更缓。不是刻意放慢脚步,而是风里总缠着些牵念——刚过桃林时,灵汐突然停下,说好像忘了带诺雪给的桃花香囊;走到黑森林边缘,叶柔蹲下身,把寒骨阵的边角又加固了两圈,嘴里念叨着“醒心草该浇水了”;连最利落的云瑶,都在路过落霞关时,对着断崖的方向多望了两眼,那里曾留下净心草的余温。
林萧背着天龙剑,走在最前面,却也频频回头。脉眼石在怀里温温的,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偶尔会闪过界域的碎片——护剑长老的铁尺、魔物的利爪、裂开的封印……画面碎得像风中的沙,抓不住,却硌得人心头发紧。
“歇会儿吧。”云瑶从行囊里掏出水囊,递给林萧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金,是龙气浸久了的痕迹,“你已经盯着脉眼石看了半个时辰了。”
林萧接过水囊,没喝,只是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界域的轮廓就在那山影之后,像头蛰伏的巨兽,呼吸间都带着凛冽的风。“护剑长老的灵力,在脉眼石的幻象里越来越弱。”他低声道,“我怕……”
“怕也没用。”叶柔将一块醒心草的种子埋进路边的土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们现在每多走一步,离他就近一步。急着没用,乱了心神才是给魔物可乘之机。”
灵汐突然指着天空,九条狐尾兴奋地竖起:“看!是信鸽!土城来的!”
一只灰鸽扑棱棱落在灵汐的肩头,腿上绑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是赵坤写的字条,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土城安稳,勿念。小石头的木剑劈坏了三把柴,进步神速。”
林萧捏着字条,指尖的金茧似乎淡了些。他想起赵坤酒馆里那面贴满欠条的墙,想起王掌柜总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突然笑了:“叶柔说得对,急不得。”
重新上路时,脚步里少了些焦灼,多了些踏实。他们不再刻意追赶,遇到山涧就停下来打水,看到野果就摘几颗分着吃,灵汐甚至用狐火烤了只野兔,香气飘出老远,引来几只好奇的山雀。
“界域的守界人,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赶路?”灵汐啃着兔腿,狐尾上沾着点油星,“他们会不会也烤野兔吃?”
“大概会吧。”云瑶擦着星箭上的灰,箭尾的粉绸带在风里飘,“听说界域的守界人,比我们更懂怎么在荒地里找吃的。他们的篝火,能烧三天三夜不熄。”
叶柔突然“嘘”了一声,寒骨阵的骨片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前面有灵力波动,很杂,有魔气,也有……守界人的气息。”
林萧立刻握紧天龙剑,龙气在剑身流转,泛出淡淡的光。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果然看到片狼藉的战场——断箭、碎骨、黑色的血迹,还有几具魔物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是‘影魔’。”云瑶捡起一支断箭,箭杆上刻着界域守界人的标记,“速度快,擅长偷袭,最难对付。”
叶柔的骨片在地上划出圈,圈里的血迹突然亮起红光,映出模糊的脚印——有魔物的,也有人类的,脚印往界域的方向延伸,显然是守界人边打边退。
“有人受伤了。”林萧指着地上的血迹,颜色很淡,混着些金色的粉末,“是龙气!护剑长老的人!”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脉眼石在怀里烫得惊人,这次的幻象清晰了些——护剑长老靠在块巨石上,独臂按着流血的小腹,青衫护卫挡在他身前,正与影魔缠斗,地上的血迹蜿蜒,像条绝望的河。
“加快速度!”林萧的声音有些发紧,天龙剑的金光刺破暮色,“他们撑不了多久!”
夜色降临时,他们终于追上了那队守界人。三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十个,个个带伤,背靠着片断崖,组成个小小的防御圈。护剑长老果然在里面,脸色惨白如纸,铁尺扔在一边,正用布条紧紧勒住小腹的伤口。
影魔像群黑色的蝙蝠,在他们周围盘旋,时不时扑下来撕咬,带起阵阵黑雾。守界人的灵力已经耗尽,有人举起断剑,有人握紧拳头,眼里却没有丝毫退缩。
“长老!”林萧的喊声穿透黑雾,天龙剑的金光如同一道闪电,劈向最靠近防御圈的影魔。
护剑长老猛地抬头,看到林萧的瞬间,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丝光亮,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去,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你……你们怎么来了……”
“来帮你。”林萧的龙气在守界人周围形成护罩,将影魔挡在外面,“别说话,保存力气。”
云瑶的星箭如雨点般射出,精准地射中影魔的眼睛——那是它们唯一的弱点;叶柔的寒骨阵迅速布成,骨片插入的地方结出冰棱,暂时冻住了影魔的动作;灵汐的狐火化作九条光带,缠绕在守界人的身上,为他们疗伤。
影魔被突然的反击打懵了,盘旋了片刻,发出刺耳的尖啸,竟齐齐往后退了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攻。
林萧趁机蹲到护剑长老身边,龙气顺着掌心注入他体内,暂时止住了流血:“界域到底怎么了?封印裂缝扩大到什么程度?”
护剑长老咳了口血,指节紧紧攥着林萧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不是裂缝……是有人在里面……凿封印……”
“谁?”
“不知道……戴着……青铜面具……”护剑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开始发直,“他有……能克龙气的……东西……”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号角声,影魔听到号角,竟不再犹豫,像疯了一样扑向护罩,黑雾瞬间将金光吞噬了大半。
林萧抬头望去,夜色深处,隐约可见一点猩红的光,像只窥视的眼。他握紧天龙剑,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界域的风,比任何时候都更冷,带着股不祥的腥甜,吹得人心里发沉。但他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身后挣扎着站起来的守界人,突然觉得掌心的剑,重得很安心。
不管是谁在凿封印,不管那青铜面具后面藏着什么,他们都来了。
今夜,这断崖下的风,该换个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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