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由低矮土坯房组成的寨子,如同被遗忘的孤岛,镶嵌在广袤戈壁与连绵沙丘的交界处。寨墙是用无数块巨大的、饱经风沙侵蚀的红褐色石块垒砌而成,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莫名涂鸦,沙土中特有的藤蔓-沙棘藤爬满了大部分墙壁,给古潼寨增添了一抹绿意和生机。
寨门是由两根风蚀严重的石柱组成,上面模糊地刻着一些扭曲的图腾纹路,透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寨子不大,目测不过几十户人家,此刻正有几缕稀薄的炊烟在黄昏的寒风中袅袅升起,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这让独行好几天不见人烟的苏玉衡一行倍感亲切。
马车沿着一条好似被修整过的蜿蜒土路,缓缓驶近寨门。寨墙上,几个穿着厚实、裹着头巾、手拿长矛的汉子正警惕地张望着这辆逐渐靠近的马车。当看到这辆风尘仆仆、略显寒酸的马车,以及车辕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驼背老车夫,他们的戒备似乎稍减,“喂,干什么的?从哪来到哪里去?赶紧停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吁——”王伯勒住缰绳,马车在寨门前停下。他佝偻着背跳下车,脸上堆起属于行商老仆特有的、带着点讨好和疲惫的笑容,对着寨墙上的人拱了拱手,声音嘶哑地喊道:“几位爷辛苦!老汉是跑北边皮货的,姓王,带着主家路过宝地。眼看这风沙太大,赶路也赶得人困马乏,想进寨子借宿一晚,讨口水喝,再买点草料,不知方不方便?”
寨墙上的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长些、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探出头,粗声问道,“跑哪里的皮货?看着面生啊!”
“咳,小本买卖,不值一提。”王伯陪着笑,“从南边来,往‘云中驿’那边碰碰运气。这不,想着进‘鬼哭沙’前休整一下,这才摸到了贵寨门口。规矩我们懂,该给的借宿钱、草料钱,一分不少!”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看到银子,寨墙上的人脸色明显变了变。那络腮胡汉子对着身旁一个年轻寨兵低声说道,“快去告诉村长,南边来了一个外地货商。看着得劲得很。”
“嘿嘿嘿。巴图哥,我都懂,我这就去,看来咱们寨子又可以好好潇洒一阵子了。”只见寨兵一脸坏笑和兴奋,连忙向寨里跑去。
吩咐完寨兵后,巴图再次探出头看了看下方王伯,随后对着身旁其他兴奋不已的寨兵边踢边说道,“开门,滚去开门,一点眼力见没有,没看到肥…不是,没看到贵客来了吗?一个个还杵在这当门神啊,赶紧去。”
“好嘞,巴图哥。走走走,兄弟们。”一群寨兵勾搭着肩,笑着往墙下城门走去。
看着寨兵已经下去开门,巴图对着下方的王伯挥挥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进来吧!不过丑话说前头,寨子里规矩多,晚上别乱跑!”
沉重的寨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马车驶入寨内,道路狭窄,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墙壁被风沙打磨得光滑。一些裹着厚厚头巾、只露出眼睛的寨民好奇地打量着这辆陌生的马车,眼神中带着戈壁人特有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半旧羊皮袄、头戴厚实毡帽、身材敦实、约莫五十上下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他脸上刻着深深的岁月沟壑,皮肤黝黑粗糙,但眼神却颇为精明,正是古潼寨的村长,自称“桑吉”。
“远来的客人,风沙无情,人间有情,欢迎来到古潼寨!”桑吉村长的声音洪亮,带着戈壁人特有的热情,笑容满面地张开双臂,“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路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快请,快请!寨子里有干净的空屋,热乎的奶茶,今晚就在我家,摆酒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过分的热情,让王伯心头微微一跳。他连忙拱手,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哎哟!这怎么敢当!村长太客气了!我们借宿一晚即可,有个干净的房间就好,怎敢再劳烦村长摆宴……”
“诶!远方的朋友,你这说的哪里话!”桑吉村长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热情地拍了拍王伯的肩膀(“不小心”拍到了王伯受伤的肩膀,但是他强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脸上笑容不变),“我们古潼寨虽然偏僻,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要善待过路的旅人!再说了,这年月,敢去走‘鬼哭沙’的,都是勇士!值得一敬!走走走,屋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马匹也有人照料,你们先安顿,晚上过来喝酒!”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几个寨民去帮忙卸车、牵马。
苏玉衡见状便扶着萧景珩下了马车,他们环顾一周,慢慢走到王伯身后,对着“热情”帮忙卸车、牵马的寨民一一点头感谢。小白狐则是机警地钻在萧景珩宽大的旧袍子里,只露出一双琉璃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桑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萧景珩那明显病弱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依旧热情,“这两位便是主家吧,看起来也是累坏了吧?快进屋歇着,好好调整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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