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在戈壁的尽头,夜幕便彻底笼罩了古潼寨。寒风在土墙外呼啸,刮得沙棘藤“瑟瑟发抖”,而寨子中心的桑吉村长家中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只见土屋中间摆放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着戈壁夜晚的寒意,一张长长的矮木桌摆在火塘边,上面堆满了烤得焦香的羊肉、几大盆热气腾腾的炖肉、粗糙却喷香的馕饼,以及一坛坛浓烈呛鼻的土酿烧酒。宴席上,桑吉坐在主位,寨子里一些有头有脸的老人和汉子作陪,他满面红光,声如洪钟,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左右劝酒,气氛看似异常热烈。
苏玉衡、萧景珩和王伯被安排坐在下首。苏玉衡和萧景珩戴着人皮面具,扮演着一对主家“父子”,在那低头小口吃着馕饼。王伯由于能喝酒且在军中养成了豪放开朗的性格,此刻俨然成为了另一个主角,他脸上堆起市侩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与桑吉推杯换盏,说着些行商路上的见闻和男人间才懂的笑话,引得众人阵阵哄笑。
“王老哥,来!再干一碗!这酒可是咱们寨子自己酿的‘沙棘烧’,劲头足,驱寒暖身子!”桑吉举起粗陶大碗,不由分说地与王伯重重一碰,酒液四溅,转头望着萧景珩方向,“可惜吴老弟和小吴兄弟不会喝酒,不然大家一起喝酒吃肉,这才更加尽兴!”
萧景珩对着桑吉举杯致歉,“都是怪老弟不争气,先前跟着家父跑商时,一直没学会,一喝就倒,所以就再也不喝了,实在汗颜。”
“哈哈哈!吴老弟也是个妙人啊。哈哈哈!”桑吉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抓起一块羊腿肉往嘴中塞去。
“哈哈哈,好!好!村长豪爽!那老汉我舍命陪君子!”王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端着大碗仰头灌下,辣得龇牙咧嘴,引来一片叫好声。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或真或假的笑脸。王伯看准一个空档,借着酒意,状似随意地开口,“哎呀,村长,诸位乡亲,你们这古潼寨真是好地方!酒好,人更好!老汉我走南闯北,像贵寨这么古道热肠的可不多见!对了,”他话锋一转,“我们此行来贵寨除了休整,其实还想向贵寨要一名向导带我们穿过‘鬼哭沙’,当然该给的银子我们分毫不少,桑吉村长,你看可以不?”
桑吉听闻此言,脸上笑容略微尬住,“哎呀,王大哥啊,‘鬼哭沙’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现在哪还有人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带你们穿过去,就是我们这最优秀的老伙计,也不敢打包票。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们,看看他们谁愿意,你们就找谁。”说罢,目光转向在场的人群,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威胁。
“对啊,对啊,村长说的对,现在我们这都没人能穿过‘鬼哭沙’了,最好的向导都做不到。”众人纷纷对着王伯摆手,脸上一副难色。
王伯见状也是不再过多纠结,而是直入主题,“真是如此吗?听我们东家以前提起过,说贵寨有位叫‘阿黎’的向导?说是对‘鬼哭沙’那片熟得跟自己家后院似的?我们东家年轻那会儿走货,也是多亏了这位阿黎叔指点才没迷路,一直念叨着要感谢呢!不知这位阿黎叔可在寨中?能否请来,让老汉我和主家一起替东家敬他一碗酒,也沾沾老英雄的光?”
“阿黎”!这个名字被说出的瞬间,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般!原本喧闹热烈的气氛骤然一滞!
所有作陪的寨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的热切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隐隐敌意和……恐惧的复杂情绪。高举的酒碗半悬在半空,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下,整个土屋里最终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呜咽的风声。
桑吉端着酒碗的手也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刹那,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阴霾。但这异样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他立刻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仿佛刚才的停顿和土屋中的寂静只是错觉。
“哈哈哈!对!王老哥,你看我这上了年纪就容易忘事。阿黎叔嘛,在!当然在!他可是咱们寨子里活地图!‘鬼哭沙’那片,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他放下酒碗,对旁边一个年轻汉子使了个眼色,“阿木,去!你去看看老阿黎睡了没?没睡就叫他过来!就说有贵客想见他,还有南边的好酒!”
那个叫阿木的汉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应了一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来来来!别停下啊!喝酒!吃肉!来!”桑吉再次举起碗,热情招呼着,试图重新点燃气氛。但屋内的空气仿佛像是一潭死水,再怎么搅拌也无法恢复成活水,寨民们勉强挤出笑容,端起碗附和着,眼神却飘忽不定,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畅快。
苏玉衡低着头,小口抿着碗里的奶茶,眼角的余光却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那瞬间的敌意和阴霾,绝不是对待寨里优秀向导该有的态度和神情!这阿黎叔,在寨子里的处境恐怕极其不妙!父亲的信赖,与寨民的反应,形成了巨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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