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这个畜生!”王伯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这桑吉,简直猪狗不如!”
苏玉衡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愤怒与酸楚,走到黎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黎阳,别哭。这笔债,我们记下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阿黎叔,带你们离开这里!”
黎阳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强行止住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毅,“对!离开!阿爹就在寨子西头最破的那间土屋里!桑吉他们现在肯定派人盯着了,我们……”
话音未落,洞窟外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喧哗的人声!中间夹杂着桑吉那嘶哑而充满恶意的、刻意放大的吼叫声,在寂静的戈壁夜晚传得格外远。
“黎火!你这个勾结外贼的老残废!给老子滚出来!你的好儿子和那几个南边的奸细呢?藏哪去了?!”
“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狗窝!”
“寨子里的老少爷们都给我听着!黎阳勾结外人,意图谋害全村,我这手就是被他们所伤!黎火就是帮凶!另外,黎阳你给我听着,你阿爹现在就在我手上!有本事,你就继续勾结那几个外人,哈哈哈!”
紧接着,是一阵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和一个压抑着痛苦的、苍老而虚弱的闷哼声!
“阿爹——!”黎阳在听到声音传来的瞬间,脸上便爬满担忧、伤心和愤怒!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被激怒的小兽,双眼赤红,就要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去!
“等等!”苏玉衡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黎阳的胳膊,“你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你阿爹,还会把我们全都搭进去!”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阿爹!桑吉那个畜生!他会打死阿爹的!”黎阳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泪水混合着愤怒在脸上肆意流淌。
“冷静点!”王伯也上前一步,用未受伤的右手按住黎阳另一侧肩膀,沉声道,“小兄弟!听我家少爷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桑吉绑了阿黎叔,就是要逼我们现身!现在寨子里肯定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我阿爹被他们折磨吗?!”黎阳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洞外的喧嚣声更大了,桑吉得意而残忍的声音再次传来,“听着!黎阳!还有南边来的三位!你们给老子听好了!黎火这老东西就绑在寨子中央的拴马桩上!明天正午!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你们要是再不乖乖滚出来束手就擒……”
桑吉的声音故意拖长,充满恶毒的戏谑,“老子就点把火!把这老残废!当着全寨老小的面——烧成灰!祭了这戈壁滩上的风神!”
“轰!”如同晴天霹雳!
黎阳的身体猛地僵住,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只剩下剧烈的颤抖和眼中滔天的恨意与绝望。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浑然不觉。
洞窟内,桑吉猖狂的笑声和寨民们模糊的附和声,紧紧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苏玉衡松开了拽着黎阳的手,走到洞口缝隙处,透过枯枝的间隙,望向寨子中心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晃动的火把光亮和人影幢幢。桑吉当真歹毒至极!用阿黎叔的性命作为要挟,设下时间陷阱,逼迫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这不仅是要他们的命,更是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黎阳!
“王伯”苏玉衡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寒意,“检查一下,我们身上还剩多少家伙?”
王伯立刻翻检起来,“少爷,我的腰刀还在,飞爪绳索也在。老爷的飞刀……还剩三枚。还有您那把匕首。另外……火折子、一点伤药。”
“黎阳”苏玉衡转向如同雕塑般僵立的少年,声音放缓,“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告诉我,寨子广场的地形,拴马桩的位置,还有桑吉平时最信任谁?此外,寨子里,除了桑吉和他的死党,还有没有可能……不愿意看着他烧死阿黎叔的人?哪怕是那种有着一丝犹豫的人?”
黎阳闻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玉衡,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他大口喘息着,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和恐惧,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回答。
“广场……是寨子中心最大的空地,拴马桩就在正中间,四周很开阔,没什么遮挡。桑吉最信任的就是巴图和‘黑塔’(一个身高力壮的寨民)。寨子里……阿木,还有几个老人,以前受过我阿爹的恩惠,他们……他们可能会不忍心,但桑吉积威太深,他们不敢反抗……”
“开阔……没有遮挡……正午……”苏玉衡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壁,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是死路,必须智取!桑吉算准了他们不敢在白天、在开阔地出现。但……他算漏了什么呢?
她的目光扫过洞内:跳动的篝火,风干的肉条,架在灶上的陶罐,黎阳那些兽骨羽毛的饰物……还有,角落里那副胡杨木拐杖。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如同黑暗中的火花,在她脑中骤然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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