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先生那带着悔恨与决绝的离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沈家小院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周氏和沈厚德在为得到关键人证而欣喜的同时,也被老先生那憔悴绝望的神情搅得心神不宁。
“他爹,文老先生……不会出啥事吧?”周氏一边收拾着文老先生用过的茶杯,一边忧心忡忡地问,“我看他走的时候,那样子……像是要去赴死似的。”
沈厚德蹲在门槛上,闷闷地抽着烟:“唉,谁知道呢?这读书人脸皮薄,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人了吧。不过他能站出来,就是条汉子!”
沈清辞心中那份不安却越来越清晰。文老先生的倒戈太彻底、太突然,与其说是悔悟,更像是一种……绝望下的最后挣扎。他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转告相关之人”,这意味着他将自身安危也押了上去。对手如此狠辣,会放任这样一个知晓内情的人证安然存在吗?
“爹,娘,”沈清辞语气凝重,“文老先生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咱们得尽快把消息告诉陆公子。”
“对对对!得赶紧告诉阿福!”周氏连忙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稳妥的联系方式,当天天黑后,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就如同阴风般在镇上传开了——青松书院前管事文老先生,在其暂居的客栈房中,突发急症,暴毙身亡!
消息传到沈家时,周氏手里的抹布直接掉进了水盆,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死……死了?怎么就……怎么就死了?”
沈厚德也惊得站了起来,拳头握得咯咯响:“急症?骗鬼呢!肯定是那帮杀才灭口!”
沈清辞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消息,心还是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对方下手太快、太狠了!这不仅是铲除隐患,更是赤裸裸的警告——谁敢站出来,谁就是下一个文老先生!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小院。小沈安被母亲苍白的脸色吓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更添了几分凄惶。
“完了……完了……他们连文老先生都敢杀……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咱们啊?”周氏抱着儿子,声音带着哭腔,浑身发抖。
沈厚德又急又怒,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帮天杀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在一家人陷入绝望之际,院门被极轻极快地叩响了。是阿福!他这次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匆忙,脸色冷峻,眼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进门,阿福便沉声道:“文老先生的事,少爷已经知道了。”
“阿福哥!”周氏像抓住救命稻草,“文老先生他……真是被……”
阿福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对方狗急跳墙了!少爷断定,这是钱主簿那边下的手,意在掐断线索,震慑旁人!”他看向沈清辞,“沈姑娘,文老先生临终前可曾留下什么话或东西?”
沈清辞强压着心悸,将文老先生来访、坦言受墨香斋东家胁迫、并愿意作证的话复述了一遍。
阿福眼中寒光一闪:“墨香斋!果然是他们!文老先生虽死,但他这番证言,少爷已记录在案。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的人今晨在监视墨香斋时,截获了一个试图溜出镇报信的伙计,从他身上搜出了钱主簿亲笔写给州府某位官员的密信副本,信中提及‘清理首尾’、‘确保矿脉隐秘’等语!”
矿脉!密信!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炸得沈家三人目瞪口呆!原来对方费尽心机,不仅仅是为了倾倒矿渣,而是在秘密开采一条价值连城的矿脉!这就能解释为何对方如此丧心病狂、不惜杀人灭口了!
“矿……矿脉?”周氏声音发颤,“在……在书院后山?”
“十有八九!”阿福肯定道,“而且规模恐怕不小!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命脉!”
真相大白,但形势也危急到了极点!对方的核心利益被触及,必然不惜一切代价反扑!
“少爷有何打算?”沈清辞急切地问,她知道,决战时刻到了。
阿福神色肃杀:“少爷已连夜将密信副本及文老先生证言等关键证据,通过特殊渠道,直呈巡抚衙门!同时,已调动可信的官军,暗中封锁清河镇通往外界的所有要道,防止钱主簿及其党羽外逃或销毁证据!行动……就在今夜子时!”
今夜子时!雷霆一击!
沈家三人听得心潮澎湃,又紧张万分。
“需要我们做什么?”沈厚德挺起胸膛,瓮声问。
阿福摆摆手:“少爷特意交代,姑娘一家此次立下大功,但今夜行动凶险,请务必紧闭门户,无论听到外面有何动静,绝不要外出!一切交由官府处置!待尘埃落定,少爷自会前来告知结果。”
这是保护他们。沈清辞明白,接下来的腥风血雨,不是他们平民百姓能够参与的。
“我们明白了。”沈清辞郑重应下,“请陆公子一切小心。”
阿福点点头,最后叮嘱道:“对方已是困兽,可能会做最后挣扎。若有无知狂徒上门骚扰,切记保全自身为上,少爷已安排人手在附近策应。”说完,他便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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