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坐在行李箱上的焦灼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墨辰的感知里——不是通过外放的神识,而是通过那道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羁绊术法。
在那段短暂却铭心刻骨的同居日子里,当苏桃沉沉睡去,墨辰总会凝视着她安宁的睡颜,心底的不安与千年执念交织成网。他悄悄在她灵魂本源中种下了这道古老的秘法。这并非为了窥探她的隐私,而是在他重塑的肉身尚不稳定、强敌环伺的境地下,一个最后的保障。他需要知道她是否陷入极致的危险或痛苦,如同一个无声的警报,让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现身。他从未想过,这原本出于守护之意的术法,会在此刻,成为凌迟他心灵的钝刀。
江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深处,墨辰蜷缩在一段早已废弃的支线管道阴影里。这里比主渠更加狭窄逼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积水的腥臭和铁锈腐蚀的刺鼻气味。污浊的湿气凝成肉眼可见的白雾,缠绕在混凝土管壁上,让本就稀薄的光线更加昏暗。温度比地面低了许多,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但他此刻肉身的冰冷更甚于此——那是妖力过度透支后,本源不稳带来的寒意。他周身缭绕的黯淡妖气不仅扭曲了光线,更将他的生命波动、气息乃至温度都压缩到近乎死寂的状态,如同真正融入了这片被城市遗忘的黑暗角落。
他不敢疗伤,不敢沉睡,甚至不敢过多地运转妖力去思考对策。任何主动的、带有明确目的性的力量运用,都可能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漾开的涟漪会立刻引来嗅觉敏锐的猎犬。他只能彻底蛰伏,如同冬眠的蛇,将所有生机内敛,被动地承受着来自灵魂另一端的冲击。
那道单方面连接的灵魂羁绊,此刻成了传递痛苦的导管。苏桃激烈翻涌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映射在他的心湖:
——那封措辞简洁却决绝的辞职信发送出去时,她心底撕裂般的痛楚与对未知未来的深深恐惧;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空荡冰冷的饲养箱玻璃时,那份物是人非的恍惚和心脏被攥紧的酸涩;
——她一遍遍重拨那个永远无法接通的号码,听着机械女声重复“暂时无法接通”时,那冰冷的绝望如何一点点蚕食她的希望;
——她蜷缩在收拾好的行李箱边上,在淅沥雨声敲打的死寂房间里,抱着双臂微微颤抖,那份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几乎令她窒息的焦虑,以及对他安危超越自身恐惧的极致担忧……
“墨辰……你到底在哪里……回答我好不好……”
这无声的呐喊,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震荡回响,带着泣血般的哀切与无助。每一次呼唤,都像有一把无形的锉刀,在他心头反复刮擦,痛得他神魂都在颤抖。他死死咬住牙关,下唇早已被咬破,铁锈般的腥味在冰冷的口腔中蔓延,才勉强压制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回应。他必须像一块真正的石头,连呜咽都不能发出。
他想立刻撕裂这肮脏阴暗的囚笼,冲破层层阻碍,回到那个亮着温暖灯光、却充满她焦虑气息的小公寓!他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用尽力气告诉她他没事,他就在这里,从未想过抛下她!他想抹去她脸上所有的泪痕,驱散她眼中所有的阴霾,带她立刻远走高飞,去那个他曾提过的、靠山面海的温暖小城!
汹涌的冲动如同地下奔突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躯壳下疯狂咆哮,猛烈冲击着他用千年阅历和残酷现实筑起的理智堤坝。他攥紧的拳头,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尖锐的指甲早已刺破掌心的皮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这微不足道的肉体痛苦,成了他维系最后清醒的锚点。
不能!绝对不行!
任何回应,哪怕只是通过这道灵魂连接,向她传递过去一丝一毫安抚的意念,都可能像是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微弱烛火,瞬间照亮他自己的藏身之处,甚至可能让这道连接本身被天族那种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的天界守界使,或是妖族那种精通妖族秘术的家伙捕捉到。他们此刻必然像最精密的筛子,一遍遍梳理着江市每一寸空间可能存在的异常,苏桃的身边,更是布满了无形的监控之网。
他只能像一段彻底腐朽的木头,将这几乎要将他撑裂的爱意、焦灼、心疼和撕心裂肺的痛楚,死死地封存在这具冰冷的、伤痕累累的躯壳之内。他彻底切断了自己向外探知的一切触角与念头,唯有这道单方面、被动承受她痛苦的灵魂连接,如同一个无法愈合也无法封闭的伤口,持续不断地向外渗着血,煎熬着他的意志。
此刻,他带给苏桃的,是比前世更残忍的、彻底的、令人绝望的音讯全无。这种对比带来的愧疚与煎熬,远甚于妖力透支的虚弱和胸口灵力冲击留下的隐痛。
绝对的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尤其是痛苦。远处主渠污水奔流的呜咽,近处不知名甲虫爬过管壁的窸窣声,头顶间歇滴落的水珠在积水中敲出的空洞回响,甚至他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都成了折磨他濒临崩溃神经的催化剂。时间在这绝对的压抑、孤寂和被动承受的酷刑中,被扭曲、拉长,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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