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市码头的晨雾还没散,潮湿的河风裹着漕船的桐油味,混着河道水汽的腥气,漫在青石板铺就的栈桥上。脚夫们扛着粮袋、布包,怀里抱着印着“漕运”字样的木箱,往来穿梭时脚步声踏碎雾霭,吆喝声此起彼伏,在河道上空飘得老远。“顺通船行”的黑木幌子在雾里晃着,布面沾了些晨露,显得沉甸甸的,幌子下堆着几袋待运的粟米,袋口用麻绳扎得紧实,刘掌柜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算珠碰撞的脆响压不住外面的喧闹,他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码头入口,指尖还无意识蹭过柜台下的暗格铜扣,透着几分藏不住的警惕。
陈默裹着件藏青粗布短打,肩上扛着个印着“陈记粮行”的麻布粮袋,手里捏着本泛黄的粮商账本,故意放慢脚步,学着寻常粮商的模样,咳嗽两声凑到柜台前:“刘掌柜,在下陈三,是城西‘陈记’的,想托贵行运批粟米去洛阳,不知今日还有漕船吗?”
刘掌柜抬眼扫了他一圈,见他指尖沾着粮屑,衣摆沾着码头的泥点,账本上还记着几笔粮米买卖的明细,倒没起疑,只是敲了敲算盘:“洛阳线的漕船明日启程,不过运费得先付三成,咱们顺通船行的规矩,你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陈默笑着递过一小袋碎银,又从怀里摸出包刚买的胡饼,“掌柜的,这是城西老字号的胡饼,您尝尝。咱们做粮商的,全靠船行照应,往后还得多麻烦您。”
刘掌柜接过碎银,又咬了口胡饼,神色缓和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下的暗格——那暗格的木纹与周围不同,陈默眼角余光扫到,指尖悄悄攥紧了藏在粮袋夹层里的短刀。他故意岔开话题,指着栈桥上的漕船:“掌柜的,您这船行生意真好,昨日我见‘江顺号’刚靠岸,听说运的是江南的布帛?”
“也就混口饭吃。”刘掌柜随口应着,眼神却闪了闪——“江顺号”正是三个月前报“沉船”的漕船,按船行与官府的约定,沉船后领了二百两保险银,这事本是秘事,寻常粮商不该知道。陈默见他神色有异,知道戳中了要害,突然伸手按住柜台,声音压低了些:“实不相瞒,在下除了运粮,还想托掌柜的运点‘私货’——洛阳的朋友要些江南青瓷,您要是能帮忙,运费我再加两成。”
“青瓷?”刘掌柜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刚要开口拒绝,却见陈默又递过一锭银子,“掌柜的,大家都是求财,您就通融通融,我知道贵行与李砚堂李大人有往来,这点小事,对您来说不算什么。”
提到“李砚堂”,刘掌柜的脸色变了变,犹豫片刻,终于起身拉开柜台下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本封皮发黑的账本,压低声音:“要运私货也成,得先看李大人的意思,这是我与李大人的往来账,你先看看,确认咱们是一路人,再谈后续。”
陈默接过账本,指尖刚碰到封皮,就知道这就是要找的密账——封皮内侧刻着“顺通-李府”的小字,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记着款项往来,日期、金额、事由写得清清楚楚:“贞观十年三月初七,漕船‘江顺号’改造费五十两,付李府账下”“三月廿五,‘江顺号’行至黄河渡口,报沉船,领官府保险银二百两,其中一百二十两转李府,记‘沉船打捞金’”“四月初十,漕船‘河安号’假沉,保险银一百八十两,转李府一百两”。
每一笔“改造费”对应着漕船加固船底、预留暗舱的支出,每一笔“沉船打捞金”则是假沉船后,李砚堂分走的赃银——原来李砚堂根本不是简单贪腐,而是故意改造漕船,制造假沉船,一边骗官府的保险银,一边利用暗舱运私货,两头牟利!
陈默正想把账本藏起来,码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从雾里窜出,手里拎着浸了火油的麻布,往船行的粮袋和漕船上扔——“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烧着了粮袋,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不好!有人放火!”刘掌柜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柜台里的银子就往后门跑,根本顾不上陈默。陈默下意识将密账塞进怀里,又想起柜台暗格里可能还有货单,弯腰去翻——果然,暗格最底层压着一叠货单,火焰已经烧到了柜台边缘,他伸手去抓,指尖被烫得发红,只抢出半张,剩下的全被火焰吞没。
“快撤!横梁要掉了!”陈默抬头,见屋顶的木梁被烧得发黑,正往下掉木屑,连忙抱着半张货单往门外跑。黑衣人见他手里拿着东西,挥着刀追过来,陈默侧身躲开,粮袋里的短刀滑到手中,一刀劈开黑衣人的刀,趁机冲上栈桥。
跑到安全地带,陈默才敢停下,咳嗽着拍掉身上的火星——衣服的袖口被烧破,指尖起了水泡,怀里的密账幸好被麻布裹着,没被烧到。他展开手里的半张货单,焦黑的边缘还带着火星,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的字迹渐渐清晰,虽然只剩半截,却能看清“江南青瓷三百件,运至长安西市,交李府专人”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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