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五十七
公元208年
春季正月,司徒赵温征召曹操的儿子曹丕入朝为官。曹操上表称“赵温征召臣的子弟为官,这是选举人才的时候,没有考虑他人的实际才能”,于是汉献帝就下策书罢免了赵温的官职。
随后,曹操就回到了邺城,开凿玄武池来训练水军,准备攻打刘表。
当初,巴郡人甘宁率领八百门客归附刘表。刘表是儒生,不熟悉军事,甘宁观察到刘表的事业最终不会成功,担心有朝一日众人离散,自己也会遭受祸患,便想东进投奔东吴。当时黄祖驻军在夏口,甘宁的军队无法通过,于是便决定暂时留下依附黄祖,这一留就是三年,在这三年当中,黄祖却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他。孙权攻打黄祖时,黄祖军队败逃,孙权的校尉凌操率兵紧急追击。甘宁擅长射箭,主动请缨率部断后,并射杀了凌操,黄祖因此得以逃脱。战斗结束后,甘宁返回营寨,黄祖对甘宁仍像从前一样。黄祖的都督苏飞多次推荐甘宁,黄祖却不重用。甘宁想离开,又怕无法脱身,苏飞得知甘宁的想法后,就去禀告黄祖,让甘宁担任邾县县长。甘宁这才趁机逃离了黄祖,前去投奔孙权。周瑜、吕蒙一起向孙权推荐他,孙权也以特殊的礼遇对待他,视他如同自己的旧臣,甘宁也是非常的感激孙权对他的礼遇。
于是,甘宁便向孙权献策说:“如今汉朝国祚日益衰微,曹操肯定会篡权夺位。荆州南边这块地方,山川地形特别好,是咱们西边的关键地儿。刘表这人没什么长远打算,他儿子也没本事,根本守不住家业。您得早点儿把荆州拿到手,可不能让曹操抢了先。要想拿下荆州,第一步得先把黄祖给收拾了。现在黄祖老糊涂了,手头没钱没粮,手底下人又贪又坏,当兵的都怨声载道,战船武器都破破烂烂的没人修理,地也荒着,军队更是没个纪律。这会儿去打他,肯定能赢。打败黄祖之后,咱们就能往西进军,拿下楚关,那地盘就更大了,到时候再盘算着把巴蜀也收入囊中。孙权一听,觉得特别在理。可当时张昭也在场,他听了后却不同意,说道:“现在咱们在吴地还没站稳脚跟,要是大部队出去打仗,指不定得出什么乱子。”甘宁反驳张昭说:“国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您,您就光担心出事,这哪能跟古代那些厉害人物比啊!”孙权拿起酒杯给甘宁敬酒,说道:“兴霸,今年打黄祖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就好好琢磨怎么打,此战必须把黄祖拿下,这功劳跑不了是你的,别管张长史说啥!”
孙权也是说干就干,马上就发兵往西攻打黄祖。黄祖在沔口把两艘蒙冲战船横在江面上,两边夹着防守,并用特别粗的棕榈绳绑着大石头当船锚。船上有上千人,弩弓那是噼里啪啦地一顿射,箭就跟下雨似的,孙权的军队根本冲不过去。偏将军董袭和别部司马凌统当先锋,他们各自带着一百个不怕死的士兵,身上穿着两层铠甲,坐着大船就往蒙冲战船中间冲。董袭亲手挥刀砍断了两根棕榈绳,刘表的战船没了固定的东西,顺着水就漂走了,孙权的大军这才有了突破口。黄祖一看都吓坏了,就赶紧让都督陈就带着水军迎敌,平北都尉吕蒙也是先锋,直接把陈就给杀了,还把脑袋砍下来挂起来示众。这下孙权这边士气大涨,水陆两路大军同时发起了进攻,很快就打到了黄祖的城下。随后,孙权就命令精锐部队全力攻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城池就被打下来了,还在城里大肆杀戮。黄祖想趁乱逃跑,结果被追兵追上杀了,孙权把城里好几万男女都抓了起来当俘虏。
孙权之前就命人准备了两个木盒子,专门用来装黄祖和苏飞的脑袋。在庆功宴上,甘宁突然离开座位,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跟孙权说苏飞以前对自己有大恩:“要不是苏飞,我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哪还能给将军您卖命啊!现在苏飞按罪确实该杀,我求您饶他一命。”孙权被甘宁说动了,不过心里也很担心:“我可以赦免他,但要是他跑了怎么办?”甘宁拍着胸脯保证道:“苏飞能逃过一死,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赶他走他都不会走的,哪还会想着逃跑呢!要是他真跑了,我就把我的脑袋放盒子里顶替他!”孙权这才同意放了苏飞。凌统因为甘宁杀了他爹凌操,就一直想找机会报仇,孙权怕出事,就命令凌统不许动手,还把甘宁调去别的地方驻扎。
这年夏天六月,朝廷把三公的官职给撤了,重新设立丞相和御史大夫。癸巳那天,曹操当上了丞相。曹操上位后,便任命了一批官员:崔琰当丞相西曹掾,毛玠当丞相东曹掾,司马朗做主簿,司马懿当文学掾,卢毓为法曹议令史。崔琰和毛玠负责选拔人才,他们专挑正直老实的人,那些徒有虚名、品行不端的,一概不用;他们提拔实在人,打压爱耍嘴皮子的人;重用谦逊的人,整治拉帮结派的人。这样一来,大家都开始注意廉洁自律,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敢在吃穿用度上太过张扬。有的官员回京述职时,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穿着旧衣服,坐着破车;军队里的官吏进官府时,都穿着正式的衣服走路。上面的官员带头廉洁,下面的风气也跟着变好了。曹操知道后直感叹:“用人能做到这份上,大家都能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我还操什么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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