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堂那扇沉重的门在身后合上,发出的闷响如同敲在苏墨珩和赫连桀的心口,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恐惧短暂地关在了门内,却又将他们投入了王府更深、更冰冷的现实之中。
殿外空旷的白玉广场上,料峭的春寒似乎更刺骨了些。秦姑姑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无声地走到他们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本薄薄的、以深蓝色封皮装订的小册子。
“两位公子,”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板干涩,将册子递到他们面前,“此乃《宸王府规》。王爷有令,赐予二位。三日之内,需熟读记诵,一字不错。”
那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墨黑色的“府规”二字,笔法森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苏墨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屈辱和寒意,伸出微颤的手,恭敬地接过:“谢王爷赐,有劳姑姑。”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封皮,心头又是一凛。
赫连桀盯着那册子,碧色的眸子里怒火与憎恶交织,仿佛那不是书,而是一条冰冷的锁链。他僵持了片刻,直到秦姑姑那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声的压迫,他才猛地伸手,几乎是用夺的,将册子抓了过来,粗粝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秦姑姑对他的失礼视若无睹,只继续用她那刻板的语调说道:“王爷已为二位安排了居所。苏正夫居‘竹意苑’,赫连侧夫居‘听雪阁’。请随老奴来。”
她说完,转身便走,依旧是不急不缓、精准得如同丈量过的步子。
苏墨珩和赫连桀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各自眼中都是复杂的警惕与疏离。他们沉默地跟上秦姑姑,穿过那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广场,走向王府的深处。
王府内部极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布局精巧大气。然而,再美的景致也化解不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秩序感。沿途遇到的仆从侍卫皆步履轻悄,低眉顺目,见到秦姑姑无不立刻避让道旁,躬身行礼,待他们走过才敢直身,如同一群被设定了程序的木偶。
竹意苑清幽雅致,翠竹环绕,环境倒是符合苏墨珩的喜好。只是室内陈设虽精美,却透着一股无人居住的冷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一如凌玄霜身上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是谁的地盘。两名面容清秀的小侍垂手立在院中,见他进来,立刻无声跪下行礼。
“以后他二人伺候正夫起居。”秦姑姑淡淡道,“正夫若有任何需要,可告知他二人,或直接禀明老奴。若无王爷召见或允许,不得擅自离开竹意苑范围。”
苏墨珩心中一沉,这已是变相的软禁。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墨珩明白。”
秦姑姑不再多言,留下那本冰冷的府规和两个同样冰冷的仆人,带着赫连桀继续前行。
听雪阁的位置更为偏僻,靠近王府西北角,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演武场传来的操练声。这里陈设简单硬朗,甚至有些粗犷,与赫连桀在草原的居所有几分相似,却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窗户皆装有细密的铁棱,门外守卫明显多于别处。
“侧夫便在此处安歇。”秦姑姑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同样,无令不得出此院。”
赫连桀冷哼一声,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将秦姑姑和那本府规一同关在门外。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腔剧烈起伏,碧眼中翻滚着暴戾的怒气。他环视这间冰冷的屋子,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梨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案几纹丝不动,他的指节却瞬间红肿起来。这点疼痛反而刺激了他,他一把抓过那本深蓝色的府规,几乎要将其撕碎,但最终,他只是死死攥着它,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夜幕降临,王府各处次第亮起灯火,却依旧驱不散那沉沉的寂寥。
苏墨珩屏退了那两名沉默得如同哑巴的小侍,独自坐在灯下,翻开了那本《宸王府规》。
只看了几页,他的脸色便越发苍白。
这哪里是家规?这分明是一部军法典籍!条款细密繁琐,苛刻至极。
从每日卯时必须起身,衣着发饰需整洁合规,到一日三餐的时辰、礼仪;从见到妻主、管家、乃至高阶侍从时的行礼规范和避让方式,到未经传唤,绝不可靠近冰心堂与主院范围;从言行举止不可轻浮放浪,到眼神不可随意窥视、心思不可妄加揣测……
林林总总,上百条规矩,将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框定在冰冷的条框之内。其中更夹杂着对各种“失仪”、“不敬”、“逾矩”行为的详细惩罚措施:罚跪、鞭笞、禁食、禁足、贬役……触目惊心。
尤其是最后一条,墨迹尤新,仿佛刚刚添上:“凡王爷问话,答错、迟疑、或目光闪烁者,皆视为不敬,依律惩处。”
苏墨珩的手指抚过那冰冷的文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他毫不怀疑,那个女人说到做到。三日后,若他背错一字,那冰冷的戒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尊主府规:妻主轻点罚请大家收藏:(m.zjsw.org)尊主府规:妻主轻点罚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