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夜宴的时辰迫近,宸王府内的气氛却并未因即将面圣而显得热络,反而愈发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一种无声的指令在仆从间传递,所有的忙碌都透着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差错便点燃那坐在冰心堂内、看似平静无波的主子那未知的怒火。
凌玄霜的心情似乎不佳。从午后起,冰心堂内便低气压弥漫,两名负责整理书卷的侍女只因摆放册页的顺序稍不合意,便被秦姑姑冷着脸斥退,罚去了庭院跪着。无人敢揣测缘由,只知必须比平日更加谨言慎行。
这份压抑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送往听雪阁的晚膳比往日更加清淡,几乎不见油腥,美其名曰“利于伤势恢复”,送膳的仆役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不敢多看一眼榻上面无血色的赫连桀。
竹意苑中,苏墨珩对镜整理着今晚入宫的朝服,手指拂过腰间那对冰凉刺骨的“秋水”玉璧,动作微微一顿。这御赐的“荣宠”如同枷锁,时刻提醒着他晨间那恩威并施的一幕。镜中映出的面容依旧温润,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驱散的惊悸和忧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情绪,必须完美无缺,绝不能在任何细节上授人以柄。
最不堪的是云舒。他被命令一同入宫,此刻正被几名面无表情的年长侍女围着更衣梳妆。华美的宫装套在他单薄颤抖的身躯上,宽大得可笑,苍白的脸上被扑上过量的胭脂,试图掩盖那病态的憔悴,反而显得更加怪异可怜。他像一只被精心打扮却即将送入虎口的羔羊,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每一次侍女碰到他受伤的右手,他都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暮色四合,王府仪仗已然备齐。凌玄霜终于从冰心堂内走出。她已换上一身繁复庄重的亲王宫装,玄色为底,金线绣着展翅冰凰,领口袖缘镶着墨色狐裘,雍容华贵,威仪天成。她面容冷冽,眸光扫过门前候着的三人,如同审视三件即将被带出门展示的物品。
她的目光在赫连桀格外苍白的脸上和明显无法用力的右手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给他换件深色的氅衣,手遮着些。”她淡淡吩咐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对“物品”出现瑕疵的不悦。
立刻有人上前,将一件厚重的墨色绣金云纹斗篷披在赫连桀身上,宽大的袖摆和兜帽恰好能将他的右手和部分面容遮掩其下。
“走吧。”凌玄霜不再多言,率先登上那辆奢华无比的亲王銮驾。
苏墨珩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跟随其后。赫连桀被侍从半扶半架着上了后面一辆稍小的马车,动作僵硬。云舒则几乎是被侍女搀扶着,塞进了最后一乘小轿。
车驾启动,碾过青石板路,向着皇城方向驶去。车厢内,赫连桀靠在晃动的车壁上,闭着眼,试图忽略右手那阵阵袭来的、被颠簸加剧的钝痛,以及心中那无法言说的、对即将到来的宫宴的恐惧。宽大的斗篷包裹着他,带来些许虚假的安全感,却也像一道沉重的帷幕,隔绝了外界,也困住了他自己。
皇宫,太液池畔,麟德殿。
灯火璀璨,笙歌曼舞。皇室宗亲、文武重臣觥筹交错,一派皇家气象。然而,当宸亲王凌玄霜带着她的三位“夫君”踏入大殿时,原本喧闹的气氛似乎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好奇、审视、嫉妒、轻蔑……种种情绪隐藏在虚伪的客套笑容之下。凌玄霜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姿态高傲冷然,仿佛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三尊华美的摆设。
苏墨珩强作镇定,依礼应对着各方目光,举止得体,唯有袖中微湿的掌心泄露了他的紧张。赫连桀低垂着头,尽可能地将自己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那一道道目光如同芒刺,扎得他坐立难安。云舒更是吓得几乎缩成一团,脸色比扑的粉还要白,死死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酒过三巡,舞乐渐酣。
端坐凤椅之上的女帝凌璇玑,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了凌玄霜这一席,尤其在低垂着头的赫连桀和瑟瑟发抖的云舒身上停顿了片刻。她唇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皇妹府上这几位郎君,真是各有风姿。朕听闻北漠赫连部的王子骁勇善战,不知舞姿是否也如其人般……豪迈?还有那位云侍君,瞧这我见犹怜的模样,想必才艺亦是出众。”
她轻轻击掌,乐声稍歇。
“今日宫宴欢庆,岂可无趣?便请赫连侧夫与云侍君,上前来,为朕与诸位爱卿,献艺助兴如何?”
话音落下,整个麟德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和期待,齐刷刷地投向宸亲王席上那两位瞬间面无血色的男子。
让战败被献的王子当众起舞?让怯懦的罪臣之子表演才艺?这简直是极致的羞辱和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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