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办妥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雷豹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眯起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尸体”,又缓缓抬起,审视着眼前这个神色如常的少年。他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探向妇人的脖颈动脉。
指尖传来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冰冷,和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到极点的脉搏跳动。
他足足探查了十几息的时间,眼神变幻不定。最终,他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那种看似豪爽、实则深不可测的笑容,重重一拍冷叶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晃了一下:“好!干净利落!老子果然没看错人!是块干大事的料!”
叶英台抱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被赏识”的兴奋:“冷叶愿为二爷效死力!”
队伍离去,巷子重归“死寂”。确认无人监视后,叶英台凭借记忆,悄然绕到院落后方,从一个狗洞潜入,将那名只是昏厥、处于假死状态的妇人迅速带走,安置在早已勘察好的一间无人看守的废弃器具铺后院,并留下了些许银钱和一张写着“速离汴京”的字条。她从不杀无辜,这是她行走于黑暗之中,为自己划下的、绝不可逾越的底线。
经过这次“投名状”的考验,雷豹对冷叶的信任度明显提升,开始带她接触青龙帮一些更核心的、见不得光的隐秘。
几日后深夜,雷豹领着冷叶,来到了南城码头区一座看似早已废弃、被官府查封的旧粮仓。推开一扇隐蔽在厚重藤蔓后的暗门,一股混合着霉味、铁锈、血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
暗门后,是另一番景象。昏暗的油灯下,几排粗大的铁栅栏后,囚禁着五六名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如同惊弓之鸟的年轻女子。她们瑟缩在角落,看到有人进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瞧见没?”雷豹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女子,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牲口,“这些都是‘卖相’不好,或者不听话的‘货’。砸手里了,运不走,也处理不掉,暂时关在这儿。”
叶英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烧穿她的理智!但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淡漠,甚至带着几分好奇打量了几眼,淡淡道:“二爷的生意,盘口比我想的还要大。”
雷豹闻言,得意地露齿一笑,拍了拍冰冷的铁栅栏:“大?这才哪儿到哪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等过些天,上边把路子彻底趟平了,咱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整整一批!到时候,分到你手里的银子,多得能让你做梦都笑醒!”
叶英台心中巨震,面上却适时露出贪婪与兴奋的神色,追问道:“送出城?往哪儿送?江南?还是岭南?”
雷豹收敛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或许是被“自己人”的兴奋感染,又或许是觉得此事已成定局,压低声音,吐出了两个让她如坠冰窟的字:
“西域。”
西域!
叶英台的呼吸骤然一窒!不是被卖入勾栏瓦舍,不是被送入高门大户为奴为婢,而是远赴西域!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悲惨的命运,成为胡商的玩物,甚至更可怕的用途。这条罪恶的链条,远比她想象的更长、更黑暗!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和杀意,佯装兴奋地搓了搓手,奉承道:“西域?好家伙!那地方听说遍地黄金!二爷,我冷叶这回可真是跟对明主了!”
雷豹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又重重拍了她肩膀一下,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优越感,随口说道:“放心,跟着二爷,亏待不了你!等再过些日子,想法子把那个叫谢无忧的丫头弄到手,这批‘货’就齐活了,正好一起送走!”
谢无忧!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叶英台脑海中炸响!青龙帮竟然还在打谢无忧的主意!他们要抓她,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将她当作“货物”,与这些可怜的女子一起,卖往西域!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叶英台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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