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青禾镇档案馆的铁门在薄雾中吱呀推开。
林晚秋站在门口,风衣领口紧裹着脖颈,像要把自己从昨夜那场记忆闪回的暴雨里彻底剥离。
她没睡。
整夜都在翻父亲留下的旧物,一页页笔记、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还有那份编号为QH的协议复印件——笔迹清晰,签字有力,落款日期是2013年7月28日,正是父亲“病逝”前七天。
可据官方记录,那天他已在医院住院半月有余。
逻辑断裂处,便是真相裂口。
她径直走向档案室深处,脚步轻而稳,报出一串房管局备案编号:“调取老周生前租房合同及水电缴费记录。”声音平静,实则指尖微颤。
老周是唯一敢寄举报信的人,三天前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尸体烧得面目全非,只在他贴身裤袋里找到半张碳化的文件残页。
王建军应声而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端着一杯热茶走近:“林干部这么早?我刚泡了新茶叶,您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她接过,目光却落在他左手袖口边缘——一点暗褐色碎屑黏附在布料纤维间,细微如尘,但熟悉得令人窒息。
那是沥青混合石子的残渣,和她在殡仪馆偷偷翻开老周指甲缝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转头去查搬迁户名册。
柜架第三排,标号“易地搬迁一期·2013”文件夹静静躺在原位。
抽出,翻页,纸张齐整,墨迹均匀——直到她看到第十七页。
父亲签名的那份《安置补偿协议》存档页,笔迹对得上,印章也真,可纸张厚度与前后页不一致,边缘裁切痕迹新鲜,像是近期替换进去的仿造件。
不是原件。
有人动过手脚。
她心头一沉,余光扫向王建军。
对方正低头整理登记簿,动作自然,但耳后肌肉轻微抽动了一下——真实之眼瞬间捕捉:心率加快,呼吸频率紊乱,瞳孔收缩0.3毫米。
他在说谎,或者至少,在隐瞒什么。
她合上档案夹,淡淡道:“这些资料可能涉及关键证据,请暂时封存,未经许可不得调阅。”
王建军点头称是,笑容温顺,可转身时,右手迅速将茶杯收走,连同杯底残留的半圈唇印。
林晚秋没拦。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一杯茶。
陆承宇的办公室在镇东新区办公楼二楼,玻璃幕墙映着初升的日光,冷得像一面镜子。
她敲门时,他正在看图纸,抬头一笑,眉宇间依旧温柔:“这么早就来找我核账?不怕我把数字做花,让你算不清?”
“怕你做什么?”她走进来,脱下风衣搭在椅背,钢笔轻轻搁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响,“我只信证据。”
她翻开承安集团二期工程款拨付明细表,一页页翻过,语气漫不经心:“听说你们去年还接了点零散的小项目?比如……青禾一期收尾工程的监理费结算?”
陆承宇的手顿了顿。
“没有的事。”他笑,“一期跟我们没关系。”
可就在她假装低头记笔记的一瞬,眼角余光瞥见他右手滑过键盘,U盘插入接口,电脑屏幕一闪——弹出一个未命名窗口,其中一行文件赫然跳入视线:
QH_补充条款_v3.pdf
创建时间:2023-04-16 02:17
签署人:林振山(手写签名扫描件)
林晚秋的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她父亲的名字。
那个本该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竟在死亡前五天签署了这份“补充条款”?
条款内容她没见过,但编号与那场强拆事故完全吻合。
她缓缓抬眼,正对上陆承宇合上电脑的动作——太快,太急,金属外壳“啪”地一声扣死。
那一瞬,他的喉结剧烈抽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汗。
真实之眼再次启动:交感神经兴奋,肾上腺素飙升,典型的恐惧反应。
他在怕她知道什么。
她笑了笑,收起笔:“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走出办公室时,阳光刺眼。
她站在走廊尽头,回望那扇紧闭的门,掌心攥着那支钢笔,笔尖早已磨钝——刚才轻敲桌面,并非无意义的小动作,而是借共振听辨电脑硬盘读取声的节奏变化。
她听见了。
两个不同的数据读取路径,说明他同时打开了两份加密文档。
一份她看到了,另一份,被立刻隐藏。
下午三点,镇政府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张正华坐在主位,神情凝重:“上级要来抽查扶贫档案完整性,所有干部今天必须完成‘优化’工作,尤其是十年前那批搬迁资料,务必做到‘格式统一、逻辑闭环’。”
台下众人应和,唯独林晚秋起身:“张书记,我想先去卫生院调取老周的尸检报告,毕竟人命关天,程序不能乱。”
“随你。”张正华眼皮都没抬,“别耽误大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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