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零五分,废弃搅拌站外的山道上。
冷风如刀割着脸庞,林晚秋背着林小妹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前行。
女孩瘦得几乎没什么重量,但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前方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U盘紧贴着掌心,被体温和汗水浸得发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炭,烙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跑了一百米后,她猛地拐进一片荆棘丛生的灌木带,轻轻地把林小妹放下。
女孩喘着气,嘴唇发紫,眼神中满是惊恐未定的神情。
林晚秋抬手示意她噤声,然后屏住呼吸回头望去。
远处,废弃厂区围墙的缺口处,几道手电筒的光晃动着,人影攒动。
是周铁柱带的人。
他们追了上来,却停在了那里,没有继续深入。
真奇怪。
林晚秋皱起眉头,悄然开启了真实之眼。
视野中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锐利:草叶上的露珠折射月光的角度、空气中细微尘埃的轨迹,甚至远处那人呼吸时胸膛起伏的频率……而就在刚才搏斗的时候,周铁柱左肩撕裂伤口渗出血迹时发出的那一声闷哼——低沉、压抑,带着旧伤复发特有的滞涩感。
她心中一震。
父亲的日记本里写过:1998年汛期修桥的时候,石匠老周为了救落水的民工,被钢筋砸中了左肩,钢板至今都没取出来。
当时负责现场调度的,正是时任副镇长的林正德。
同一个位置,同一种伤。
她猛地转向林小妹,声音压得极低:“你爸……是不是叫林守义?”
女孩浑身一颤,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您怎么知道?”她抽抽搭搭地说,“我爸说……要是有人姓林,又在查钢筋的事,那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他还说,那批货本来不该换的,是他亲眼看着正品钢材运进工地的,结果第二天全变成了‘瘦身筋’……他去举报,第三天就出了‘意外’。”
林晚秋如遭雷击。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遗留的那本日记最后一页字迹突变——墨色更深,笔锋颤抖,像是濒死之人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遗言:
“守义已死,账在鸿达。真钢入库,假单出镇。我未能护一人周全,何以为父?何以为官?”
那不是父亲写的。
那是老周临终前,托人代笔,塞进她家门槛下的。
所以这十年来,父亲一直背负着不属于他的愧疚,在病榻上反复念叨“我对不起青禾的人”;所以他在弥留之际紧紧攥住她的手,说的不是“保重”,而是“查下去”。
原来从一开始,真正的举报者就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试图保护的那个男人。
而如今,她手中的这枚U盘,不仅记录着扶贫资金流向的黑洞,更藏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死亡真相。
她闭上眼睛,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等了。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陆承宇的加密专线。
信号接通的那一刻,她只说了三个字:
“拦车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传来拐杖轻叩地面的声音,缓慢、沉稳,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二十分钟后,镇郊国道岔路口。
浓雾弥漫,盘山公路像蛇一样蜿蜒曲折。
一辆印有“承安应急抢修”标识的皮卡横停在急弯处,车顶闪烁着黄光。
两名穿着反光背心的技术员架起了临时测重仪,动作专业得不像临时调度的人员。
陆承宇靠在路边的护栏上,右腿的石膏还没拆,脸色苍白,但目光却像鹰一样锐利。
他盯着腕表,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和心跳同步。
三点十七吨,三点十八吨……超载警报响了起来。
三辆无牌重型货车从山中驶来,车厢高耸,遮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司机探出头来怒骂道:“让开!镇政府特批运输!”
陆承宇抬头,嘴角微微上扬:“特批?文件号是多少?根据《乡村基建安全条例》,地基承重不过关的材料禁止入场——你们这批货,超载了百分之四十七。”
司机冷笑一声,想要强行绕行。
就在这时,高空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声。
无人机掠过树梢,投下两枚烟雾弹,白雾瞬间封锁了整条岔道。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好像有巡逻车正在逼近。
司机脸色骤变,猛打方向盘倒车。
陆承宇望着远去的车尾灯,缓缓收起了对讲机。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致命的证据,还在U盘里。
晚上九点三十六分,承安集团远程监控中心。
陆承宇坐在主控台前,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画面。
他调出U盘中的GPS轨迹数据,与物流系统的原始备案逐一对比。
六次异常调报,时间精准地锁定在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全镇监控集体断电或出现故障。
巧合?不,是有人操控。
他放大其中一段吊装视频的帧率,在画面边缘的阴影里,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身穿扶贫办工装,身形矮胖,走路还有点跛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执剑者暗流扶贫路请大家收藏:(m.zjsw.org)执剑者暗流扶贫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