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一分,青禾镇政府档案室的铁皮门在林晚秋的工具钳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她后背抵着墙,手腕微颤——这是她第三次尝试撬动锈蚀的锁芯,铁锈末簌簌落在手背,像极了十年前父亲葬礼上飘进她领口的灰。
“咔嗒”。
锁舌弹出的瞬间,她几乎要踉跄。
霉味混着潮湿的纸页气息扑面而来,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贴满封条的档案柜。
2013年度“易地搬迁专项资金”专账的标签在光束里泛着冷光,她的指尖刚触到柜顶积灰,忽然顿住——封条边缘有一道极浅的折痕,像是被人重新粘过。
心跳陡然加快。
她扯下封条,金属柜门吱呀开启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劈头盖脸砸来:十二岁那年,父亲蹲在同样的档案柜前教她认账本,说“数字是最诚实的证人”;三年前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你爸的账,要查明白”;昨夜林小妹哭着翻出的老照片里,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站在这柜子前笑得像个孩子。
她抽出用麻绳捆扎的牛皮纸档案盒,麻绳脆得一扯就断。
泛黄的账页在手机光下展开,第一页的“青禾镇人民政府财务专用章”红得刺眼。
指尖逐行划过,当看到“临时周转”四个大字连续出现在三月至五月的支出栏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三个月的转账总额,足够再建两座安置楼。
“青禾镇基建协调办”。
她对着这个陌生的机构名称反复念了三遍,手机备忘录里立刻弹出前两日从编办调来的文件扫描件:全镇近二十年从未设立过此机构。
冷意从后颈窜上来,她翻到凭证页,父亲的签名赫然在目。
“真实之眼”自动启动。
她盯着“林正德”三个字,瞳孔微微收缩——起笔的“林”字横划有细微的顿笔,“德”字的双人旁墨迹深浅不均,最后一笔“正”的竖钩抖得几乎要断成两截。
这不是父亲平时签字的样子,他总说“笔正心才正”,二十年来签过的文件,每个字都像刻在石头上般利落。
“有人握着他的手。”她低声自语,手机镜头对准签名时,手背青筋凸起。
忽然,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滋啦”一声,白光骤暗又亮起,在账页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她猛地抬头,灯座里的电流声像极了某种警告。
“谁在切断电路?”她迅速将账页拍照,手指在屏幕上狂点——必须赶在断电前把证据传出去。
最后一张照片刚上传云端,灯管“啪”地熄灭,黑暗瞬间吞没档案室。
她摸到裤袋里的备用强光手电,光束扫过地面时,发现墙角有半截新鲜的鞋印,橡胶底纹清晰得像是刚踩上去的。
六点零三分的承安集团总部会议室,陆承宇的袖扣在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
财务总监拍在桌上的违约金清单被空调风吹得哗哗响,“两千万!你知道这对季度财报意味着什么吗?”他抬眼扫过十二张紧绷的脸,董事会里几个跟着父亲打江山的老臣正用失望的眼神看他。
“听听这个。”他按下手机播放键。
周铁柱的车载录音笔里,吴天明的儿子吴昊带着酒气的声音炸响:“那批钢筋再撑三个月准塌,到时候陆家就得跪着签改制协议,把扶贫项目拱手让给我们……”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三朝元老张叔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
“GPS定位器被调包的证据,我让人从物流公司调来了。”他点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两张对比图,“原本应该运往省质检站的建材,实际去了青禾镇郊的废弃仓库——那里的监控拍到了扶贫办副主任的车。”
“你这是要和整个系统作对!”二伯拍桌而起,“当年要不是吴家帮忙拿地……”
“当年?”陆承宇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当年我妈在手术台上等救命钱,吴天明的秘书说‘先签了那块地的开发协议’。现在我知道了,我爸当年不是为了钱妥协,是被他们捏住了命脉。但我不会。”
散会后,他在落地窗前站了十分钟,看着晨雾里逐渐苏醒的城市。
法务总监敲门进来时,他正把车钥匙抛着玩:“启动对鸿达中转的诉讼,冻结资产。另外……”他顿了顿,“给青禾镇派出所打个招呼,周铁柱和他母亲的安全,必须24小时监控。”
上午八时十五分的镇供电所值班室,周铁柱的手按在电工老陈的肩膀上。
老陈的茶缸里飘着隔夜的茉莉花,混着他身上的机油味,像极了周父生前的味道。
“叔,我爸走的那晚……”他喉结滚动,“他说被带去‘谈话’,回来时裤脚全是泥,嘴里念叨着‘停电记录’。”
老陈的手突然抖了,茶缸差点摔在地上。
他转身拉开最底下的抽屉,用袖子擦了擦里面的灰尘,抽出一个用报纸裹着的本子:“三年前你爸出事那晚,我就觉得不对。这些年我每天抄一份日志备份,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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