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这热闹也透着焦灼。
见过叶润章为朋友解围,桂锦程等自然不介意,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这一桌,还很上道地招呼小二又上了几盘点心,又说这一桌的茶钱由他来付。
叶润章是疏阔之人,桂锦行又活泼,桂锦程也是颇通人情世故的人精,陈穆远虽然话少,却也不缺才学。
没过一会儿,叶润章便和桌上的所有人都混熟了,更是和桂锦程聊出了三分的惺惺相惜。
容与倚在二楼栏杆处剥着松子,指腹摩挲着中指关节处的老茧——十年寒窗在一夕啊,没人能真的在这个时候,毫无波澜。
桂锦行抖着腿,又一次撞到桌角碰撒了茶水时,陈穆远终于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拍在案几上:“再抖,你不如直接把茶汤泼到徐振霄脸上,咱们倒能省些事。”
“陈兄这话说得,”叶润章笑着递过一方锦帕,“徐公子此刻怕是比锦行还焦躁。”他目光扫过西侧雅座,徐振霄的织金襕衫在珠帘后若隐若现,折扇开合的声响压得格外急促。
楼外忽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十几颗脑袋齐刷刷探出窗外。
……只是过路人。学子们又把脑袋缩了回来,清清嗓子,装作方才失态的没有自己,大家心照不宣地继续喝茶谈天。
“少、少爷…”就在此时,徐家书童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却又缩在楼梯口不敢上前,汗湿的衣领贴着脖颈,“十…十七名…”
桂锦行噗嗤一声笑出来。
折扇“唰”地合拢,徐振霄苍白的指节几乎捏碎扇骨。他斜睨着东侧雅间那道月白身影,嗓音淬了毒似的:“容贤弟倒是沉得住气,莫不是早知自己又摘了案首?”
容与将松子壳撒进铜盘,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徐兄说笑了,我又不是钦天监,还能夜观星象。”
珠帘骤响,徐振霄的织金袖口拂过容与案头,带起的风掀飞了几片松子壳:“容案首自然不屑观星,毕竟——有知县大人庇护,说不定,还有知府大人亲自指点!”
堂中霎时安静下来。
桂锦行刚要拍案而起,却被桂锦程按住手腕。
陈穆远也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冷声道:“徐公子慎言,诬告科举舞弊者,依律当黜落功名。”
叶润章接道:“就是,徐兄莫不是知道高中欢喜疯了?快回去接着高兴吧啊……”
“呵呵,装的什么情同手足,难道你们就不……”
“捷报——”
“恭贺进贤县容与容老爷高中府试案首!”报喜衙役的铜锣打断了他的话。
桂锦行蹿上长凳要嚷,被陈穆远拍下:“急什么,重头戏在——”话音未落,第二声锣响炸开:“第二名叶润章,第三名林文远,第四名张阁,第五名陈穆远!”
“哈哈!都中了!都中了!!还都比某个人名次高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陈穆远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是一时恍惚,没能按住桂锦行,叫他跳到了长凳上。
“案首!我们进贤县容二郎又是案首!!”
楼中所有人都看过来,喧闹声轰然而起。
容与高兴的心情都被尴尬压了下去,用力揪着桂锦行的袖子,恨不得以手掩面。
分隔开两边雅座的珠帘哗啦作响,徐振霄的折扇“啪”地裂成两截。他死死盯着容与:“容案首好手段,连叶家公子都甘当绿叶。”
“徐兄谬赞。”有了外人,容与也不尴尬了,也不难堪了,慢条斯理地拍一拍襕衫,风度翩翩道,“也恭贺徐兄高中。”
西侧雅座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徐振霄的织金襕衫晃到栏杆前,可怜的折扇残骸直指桂锦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吊车尾的废物今次——”
“过了!少爷过了!”阿福的破锣嗓子劈开人群。小厮举着湿透的榜单冲进来,泥浆在青砖地上拖出长痕:“一百零七名!公子,您也有功名了啊!!”
这还了得。
桂锦行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对着阿福用力招手:“小爷在这儿!你快上来!!给我看看榜单!”
桂锦程和陈穆远一人一边,胆战心惊地揪住了他的腰带。
阿福噔噔噔跑上楼,桂锦行等不及,迎上去一把抢过手抄单,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壹佰零柒名:桂锦行,年十一,进贤县李渡镇桂桥村,父桂沐明。
“哈哈,小爷中了,小爷中了!!”
桂锦行几乎将单子挥舞到了徐振霄的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在说:你看看你看看,看清楚了没?
“徐振霄,我这吊车尾的废物今次怎么?你说啊!”
徐振霄喉结滚了滚,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勉力支撑着说:“不过是一个吊车尾……”
“你就说过没过吧!”桂锦行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哥俩好似的过去搭住徐振霄的肩膀,——为了做这个动作,他还努力垫着脚,“徐兄啊,你看,你是童生,我也是童生,你不是案首,我也不是案首,咱俩都一样,正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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