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办公室的气氛，比省纪委的谈话室更让代偿感到压抑。
苏文瑾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望着楼下。
阳光勾勒出她干练的背影，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距离感。
“张建国的事情，听说了？”
苏文瑾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刚听到消息。”
代偿站在办公室中央，恭敬地回答。
“省纪委动作很快，也很坚决。”
苏文瑾缓缓转过身，目光如两潭深水，看不出喜怒，
“说起来，你之前那份风险分析报告，还有后来的一些‘建议’，倒是很有预见性。”
代偿心中警铃大作。
苏文瑾果然将张建国的倒台与他联系起来了！
这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
“市长过奖了。
我只是基于公开资料做一些理论推演，运气好蒙对了一些方向。
真正发现问题、果断处理的，还是组织和领导。”
代偿将功劳全部推给组织和苏文瑾，姿态放得极低。
苏文瑾走到沙发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这个举动，比让她一直站着，似乎多了一丝“谈话”而非“训话”的意味。
代偿谨慎地坐下，腰背依旧挺直。
“运气？”
苏文瑾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官场上，有时候‘运气’比能力更重要。
但太多的‘好运’，就容易让人多想。”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
“代偿，你是个聪明人。
应该知道，张建国空出来的位置，意味着什么。”
代偿心念电转。
苏文瑾这是在暗示副市长位置的争夺即将开始，也是在点明，他代偿在这盘新棋局中的价值
他是一把刚刚证明了自己锋利程度的刀，谁能掌握他，谁就可能在新一轮洗牌中获得优势。
“我明白。”
代偿沉声应道，
“无论哪位领导来接任，我都会像服从苏市长您的指挥一样，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
他表态忠诚，但将范围限定在“本职工作”，没有轻易承诺站队。
苏文瑾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强求。她话锋一转：
“你的表现，我和其他领导都看在眼里。
经过研究，决定给你加加担子。
‘企业投诉直达通道’的工作你继续负责，另外，办公厅内部决定，成立一个临时性的‘重点项目督导协调小组’，由我直接分管，你担任小组的联络员，负责与各区的对接和情况汇总。”
联络员！
这个职位看似不高，却至关重要。
它意味着代偿将直接接触到全市最核心的项目进展，拥有向苏文瑾直接汇报的通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苏文瑾的意志。
这无疑是巨大的信任，也是极大的风险。
他将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解读。
“感谢组织的信任和培养！
我一定恪尽职守，努力做好协调服务工作，绝不辜负苏市长和领导的期望！”
代偿立刻起身，语气坚定地表态。他知道，此刻绝不能犹豫。
“好。”
苏文瑾点点头，
“记住，联络员，重要的是‘联络’和‘协调’，多看，多听，多汇报。
不该问的不同，不该说的不说。
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信息畅通，确保政令畅通。明白吗？”
“明白！”
代偿清楚，这是苏文瑾在划红线：用他这把刀，但刀柄必须牢牢握在她自己手里。
离开苏文瑾办公室，代偿的心情并未轻松。
苏文瑾的“重用”，更像是一种更高级的控制和利用。
他就像被放飞到更高空的风筝，但线，却攥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市政府内部关于副市长人选的各种猜测和暗中活动已经白热化。
苏文瑾自然是强有力的竞争者之一，但省里也可能空降人选，本地还有其他资历深厚的局长虎视眈眈。
钱卫东最近活跃异常，频繁往返于市政府和省城之间，显然是在为他背后的势力（很可能与张建国残留的势力或新的竞争者有关）奔走。
他见到代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虚伪，眼神深处的忌惮和敌意也更深了。
代偿的新职务很快公布，果然在办公厅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羡慕嫉妒者有之，巴结讨好者亦有之。
代偿一律以谦和低调应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他利用“联络员”的身份，合法合规地查阅各类项目资料，接触各区县领导，暗中收集着更多信息。
【暗影账簿系统】在接触到更核心的数据后，似乎修复进度又加快了一丝。
这天，他正在梳理各区上报的重点项目进度表，一个陌生的本市手机号打了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干练的女声：
“是代偿联络员吗？您好，我是顾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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