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抬眼,示意亲随将纸页递进来。展开一看,竟是颜岐弹劾自己的奏章抄本——字里行间满是“金人恶之”“恐阻议和”的论调,甚至隐隐透着威胁。他逐页翻看,眉头却未皱一下,只是眼底的光芒愈发锐利。这些日子赴任途中,他早已听闻朝堂暗流:黄潜善、汪伯彦在暗中阻挠,御史台又接连发难,如今连颜岐都私下递来“劝诫”,无非是想逼他退去。
亲随在旁低声劝道:“相公,如今满朝非议如潮,不如暂且驻留几日,再做打算?”
李纲将奏章轻轻放在膝上,缓缓摇头,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震得车厢都似静了几分:“我受官家重托,掌宰相之权,非为个人荣辱,乃为大宋江山、天下百姓。纵有千般反对、万般阻挠,我亦当‘以一身任天下之重’,岂会因几句威胁便知难而退?”
说罢,他抬手撩开车帘,望向远方隐约浮出的城池轮廓——那是南京应天府的方向。阳光洒在他脸上,将霜白的须发染得暖亮,可他的目光却坚定如铁。马车依旧辘辘前行,日夜不停,碾过尘土,越过田埂,终于在六月一日这日,稳稳停在了应天府的城门前。
守城士兵早已闻讯等候,见马车驶来,纷纷躬身行礼,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城门前回荡。车帘掀开,李纲扶着亲随的手走下车,身形虽不算魁梧,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他望着应天府那座覆着青瓦的城门楼,深吸一口气,仿佛已将天下的危局都纳入胸中——这大宋的烂摊子,他今日,便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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