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将士见王棣身先士卒,士气更盛。一名手持朴刀的校尉紧跟在王棣身后,见一名金兵举刀砍向王棣的马腿,他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自己的护臂挡住刀刃,朴刀同时砍向金兵的肩膀,“噗”的一声,金兵的胳膊应声而断,鲜血喷了校尉一身。那校尉却浑然不觉,只嘶吼着继续向前冲杀。兵刃交击声、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胙城县外的旷野上回荡,寒风卷着血雾和雪沫,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冰冷刺骨,却浇不灭将士们的战意。
王棣在敌阵中穿梭自如,白袍上已溅满了鲜血,有的是金兵的,有的是他自己左臂被划伤流出的血——方才一名金兵用短刀偷袭,虽被他躲开要害,却还是划开了甲缝下的皮肉。但他浑然不觉,只知握紧手中枪,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一名金兵想从背后用绳索套他的脖子,王棣忽觉后颈一凉,猛地低头,同时将枪杆向后一捣,枪尾正好撞在金兵的胸口,那金兵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马下。
这般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金军阵脚渐乱。原本密集的方阵被宋军冲得七零八落,不少金兵开始往后退缩,狼头旗下的金兵将领见状,拔出弯刀砍了两名逃兵,却依旧挡不住溃退的势头。王棣见时机已到,高声喊道:“莫放跑一个金贼!”宋军将士齐声应和,如潮水般向前推进,金兵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再也无心恋战,纷纷调转马头,向西南方向逃窜。
“大哥,追不追?”杨再兴拍马赶来,甲胄上满是血污,声音因厮杀而沙哑。王棣勒住照夜白,望着逃窜的金兵背影,摇了摇头:“穷寇莫追,黑龙潭还有一股金军,若我们分兵,恐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他回头看了眼战场,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金兵和宋军将士的尸体,鲜血浸透了积雪,凝成黑红色的冰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你留在此地收拾战场,安抚伤员,我带五百精锐去黑龙潭。”
杨再兴躬身领命,王棣便点了五百名精锐,策马向黑龙潭方向而去。
黑龙潭在胙城县西十里处,是一处天然深潭,常年不冻。此时虽值寒冬,潭面也只结了一层薄冰,冰下的潭水黑沉沉的,望不见底,故而得名“黑龙潭”。潭边的柳树挂满了冰棱,风一吹,冰棱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凉。岸边的道路狭窄,只能容两匹马并行,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树桠上积着雪,远远望去,像一个个披雪的鬼影。
“将军,小心埋伏。”张宪凑近道,他指着潭边的雪地上,“您看,这脚印是新的,而且是朝着树林里去的。”王棣顺着张宪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雪地上有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脚印边缘还沾着黑色的泥——是金兵皮靴上的泥。他点了点头,勒住马缰:“金兵定是想借这潭边的地形埋伏我们,待我们经过时从侧面突袭。”他略一思索,对身后将士道:“我带十人先过潭,吸引他们出来,你们分两队,从左右两侧的树林绕过去,待金兵出动,便从背后夹击。”
将士们齐声应和,王棣挑选了十名精锐,与他一同策马走入潭中。潭水刚及马腹,冰冷的水瞬间浸透了马靴,寒气顺着衣料渗入肌肤,王棣只觉双腿一阵刺痛,却咬牙忍住,目光紧紧盯着对岸的树林。照夜白虽通人性,也不禁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冰水里踏得水花四溅,却依旧稳步向前。
果然,刚走到潭中央,对岸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哨响,数百名金兵手持弯刀,呐喊着冲了出来。为首的金兵将领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南蛮小儿,今日让你们葬身这黑龙潭!”那将领大喝一声,率先跳入潭中,冰冷的潭水似乎丝毫影响不到他,几步便冲到王棣面前,鬼头刀带着风声,直劈王棣面门。
王棣不闪不避,双手握紧虎头湛金枪,向上一架,“铛”的一声巨响,刀枪相撞,火花四溅。王棣只觉手臂一麻,虎口微微作痛,心中暗惊:这金贼倒有几分蛮力。那金兵将领也被震得后退两步,脚下在潭水中打滑,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盯着王棣的白袍银甲,眼中满是杀意:“你便是那宋将王棣?今日我便取你首级,献给干离不大帅!”
说罢,他再次挥刀扑来,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刀风扫过潭面,激起一片片水花。王棣催马迎上,虎头湛金枪与鬼头刀再次相撞,这一次,他不再硬接,而是借着刀势,枪尖顺势一滑,避开刀刃,直刺那将领的小腹。那将领躲闪不及,被枪尖刺穿,鲜血顺着枪尖流入潭中,染红了一片水域。他惨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沉入潭底,只留下一缕鲜血浮在水面。
金兵见主将被杀,士气大跌,却依旧有十几人扑了上来,有的举刀砍向王棣,有的则想偷袭他身后的宋军。王棣挥舞长枪,枪杆如银蛇狂舞,将金兵的刀一一挡开,同时枪尖不断刺入金兵的要害。一名金兵悄悄从水下潜来,手持短刀,想砍向照夜白的马腿。王棣耳听六路,忽觉水下有异动,猛地将枪尖插入水中,“噗”的一声,枪尖刺穿那金兵的肩膀,将他挑出水面。那金兵惨叫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潭水,王棣手腕一翻,枪尖一甩,将金兵甩向岸边的金兵群中,砸倒数人。
此时,两侧树林里包抄的宋军也冲了出来,与金兵展开殊死搏斗。潭水中、岸边,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王棣在潭水中来回冲杀,白袍早已被鲜血和潭水浸透,原本雪白的袍子颜色变成了暗红,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丝毫不在意。一名金兵从背后举刀砍向他的后背,王棣听得身后风声,猛地转身,长枪横扫,将金兵的刀打飞,然后枪尖向前一送,刺穿金兵的胸膛。金兵倒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血水顺着王棣的白袍流下,滴入潭中,与其他的血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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