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懂事的林黛玉,令岳山难以将其与《红楼梦》中那位伶牙俐齿的林怼怼联系起来。
初至此世时,岳山曾听闻宁荣街之名,却未深想。随着对这片天地的了解渐深,他方知此乃《红楼梦》的架空世界,只是时序与他所知略有出入。
此时贾家尚未衰败,宁国府贾代化任京营节度使,执掌京城军务;荣国府贾代善正于边关统兵,抵御北蛮。
八公十二侯皆以宁荣二府为首,两府权势显赫非常。
岳山原以为自己与《红楼梦》中人物不会有多少交集,至多在贾家败落时参与抄家。
未料故事尚未展开,第一女主林黛玉已在他身边。
书中与林黛玉青梅竹马的贾宝玉,二人同住一屋,仅隔碧纱橱,将来又会如何?
林黛玉在我身边也好,免受贾家排挤。不卷入与贾宝玉的情缘,或许能活得长久些。那贾宝玉浪荡不羁,实难匹配灵秀的林妹妹。
思及此,岳山渐渐闭目歇息。
虽住得近,但连日来双方未曾交谈。
这倒也寻常。
岳山虽是临时监护人,彼此却仍陌生。舟行水上,日日昏沉,人也无心闲谈。
每日岳山在门外询问饮食,或雪雁,或黛玉,只答一句用过了,一日便如此过去。
这夜,岳山读完书卷,正欲就寝。
忽闻急促敲门声,伴着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喊:岳将军,快来看看,姑娘她......她不好了......
辨出是雪雁的声音,岳山匆忙起身,赶到隔壁,急问:怎么了?
雪雁满面愧疚,拭泪道:姑娘说舱里闷,开了会儿窗,许是吹久了。方才服药躺下,不一会额头滚烫,如今已说不得话了。
榻上的林黛玉双颊绯红胜桃,呼吸急促,双眸紧闭,罥烟眉紧蹙,显然极为难受。
用冷巾敷额,今夜靠岸时我去寻药,记得勤换巾帕!
客船靠岸补给,岳山迅速下船,往街市药行寻去。
夜色深沉,船坞附近的水边聚集着不少靠水谋生的百姓,也有几家药行,但岳山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
他一路打听,终于在一艘货船上找到了运送药材的商铺伙计。
“兄弟,家中小儿病急,能否在你这里取几味药?”
伙计打量来人,见他相貌俊朗,衣着不凡,语气恭敬了几分:“药材是有,但没什么名贵的。你若需要,自己进去抓些,我按量给你称。”
伙计指了指船舱,又问:“你懂医术吗?若懂,就自己取吧。”
岳山前世所学甚杂,涉猎过各种急救知识,还研读过《赤脚医生手册》,再加上当世的见闻,开一剂清热祛寒的药方不在话下。
“好,有劳了。”
眼下别无他法,岳山亲自挑选了几味常见药材:桂枝、白芍、生姜、大枣、炙甘草、麻黄、羌活。
包好两包药,他走出船舱,丢给伙计一锭银子,拱手道:“多谢。”
这两包药材远不值一锭银子,伙计捧着银子愣了半天,回过神来连忙去找掌柜,说自己遇上了贵人。
岳山则匆匆折返,幸好赶在客船起锚前回到船上。
他直奔灶房,仔细清洗药材,清水浸泡后开始熬药。先大火煮沸,再文火慢熬,让药性充分释放。
待药熬好,已是午夜。
回到客房,只见林黛玉躺在床上,面色愈发潮红,呼吸微弱。
雪雁急得眼眶发红,不停地拧着丝巾为她擦拭。忽然闻到浓重的药味,她惊讶道:“岳将军,这么晚了,您从哪儿弄来的药?”
“自己熬的,别耽搁,扶她起来喝药。”
雪雁迟疑道:“岳将军是武人,还懂医术?”
“略懂。”
虽心有疑虑,但此刻别无选择。雪雁扶起林黛玉,可她已经虚弱得坐不稳,若不是岳山眼疾手快拉住,险些撞到头。
见状,岳山道:“你扶着她,我来喂。”
他舀了一小勺药,轻轻吹凉,先抿了一口试温,再送到林黛玉唇边。
这一套动作自然流畅,让他想起儿时母亲照顾生病的自己。
他并未觉得不妥,可雪雁却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能先尝一口再喂给姑娘?这不是共用一个汤匙了吗?”
她想阻拦却腾不出手,想开口却已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岳山将一碗药喂完,雪雁同情地望着林黛玉,心中默念:“姑娘,为了你的清白,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刚缓过神的雪雁,紧接着又听到了更让她震惊的话。
“雪雁,去拿条毯子来,给林姑娘盖上。多出些汗,再擦净身子,病就能好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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