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在拍戏。这令人窒息的摇晃,这深入骨髓的寒意,这真实得刺鼻的气味……朱慈兴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他真的被抛进了历史最血腥、最混乱的绞肉场——明末清初,成了这艘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破船上的一个“前朝余孽”。
“我们……在哪儿?”朱慈兴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砂砾摩擦着喉咙。
“回小王爷的话,”老者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恭顺,“在国姓爷的船上。前几日那场大风,差点把船都撕碎了,老天保佑,总算是熬过来了。国姓爷说,再有两日,就能到厦门外海了。”
国姓爷?郑成功?!
朱慈兴的脑子嗡嗡作响。那个在教科书和电影里叱咤风云的民族英雄?自己现在竟然成了他庇护下的“累赘”?隆武皇帝殉国,郑芝龙降清,郑成功独力支撑残局……历史上那个风雨飘摇、危如累卵的时刻!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在这艘船上,他朱慈兴的身份,到底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国姓爷……”朱慈兴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声音干涩。他想问更多,关于现在确切的时间,关于眼下的处境,关于郑成功带着他这个“福王后人”的真正意图……但老者眼中那份深深的疲惫和底层人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让他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问了,这老者又能知道多少?徒增惶恐罢了。
就在这时,舱口遮挡的厚油布猛地被掀开,一股冰冷、咸腥、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海风瞬间灌满了狭小的舱室,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一个高大的身影弯着腰,堵在了舱口的光线里。
来人并未披甲,只穿着一身深青色的箭袖劲装,腰束革带,身姿挺拔如松。舱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条紧绷,透着一股磐石般的冷硬。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戴着网巾,正是明人标准的发髻样式,在这颠簸摇晃的船上,竟也纹丝不乱。最慑人的是他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扫过舱内时,带着一种审视一切的锐利和深不见底的沉郁。
老者瞬间噤声,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慌忙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舱板:“国……国姓爷!”
朱慈兴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郑成功!那个在史书上以孤忠闻名的延平郡王,那个让清廷头疼不已的海上枭雄,此刻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挣扎着想做出点反应,是像老者一样跪伏?还是保持所谓的“宗室尊严”?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半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有些狼狈地迎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郑成功的目光在朱慈兴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极其复杂,审视、探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某种……深藏的、冰冷的疏离。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说,一件麻烦的成色。
“醒了?”郑成功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清晰地穿透了海浪的喧嚣和船体的呻吟,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关切,只有两个冷冰冰的字。
朱慈兴喉咙发紧,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身份落差和面对历史人物的冲击,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风暴过去了。”郑成功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目光却依旧锁在朱慈兴脸上,似乎要穿透他惊慌失措的表象,看清内里的本质,“命大。歇着吧。”他的视线扫过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老者,“照看好。”
喜欢穿越明末:我成了海岛奇兵请大家收藏:(m.zjsw.org)穿越明末:我成了海岛奇兵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