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避风塘的夜,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混杂着死鱼、机油和铁锈的腥臭味直往喉咙里钻。林峰蜷缩在冰冷的集装箱阴影里,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像破风箱一样疼。烂鬼华手下那顿毒打,差点把他这副刚活过来的身体又给拆了。
“妈的!扑街仔!华哥的陀地费也敢拖?”刺耳的咒骂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泥水溅在他脸上。
林峰勉强睁开肿痛的眼睛。昏黄的路灯下,烂鬼华的头号打手“花柳强”领着七个喽啰,拎着水管和开山刀,彻底堵死了去路。花柳强脸上那道像蜈蚣似的疤痕跳动着,抬脚就狠狠踹在林峰肚子上!
“呃啊——!”剧痛炸开,酸水混着血沫喷了出来。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猛地刺入脑海:
【检测宿主濒死…武道通神系统激活…绑定成功…发放新手礼包:洪拳·熟练境!】
轰!
一股滚烫的洪流猛地从脊椎骨炸开,蛮横地冲进四肢百骸!碎裂的骨头在呻吟中飞速弥合,撕裂的肌肉贪婪地吞噬着这股力量,膨胀、绷紧!无数关于洪拳的发力技巧、攻防要诀,如同烙印般刻进意识深处——马步扎地如生根,手臂如铁桥,出拳如怒龙!属于前世那个普通上班族的记忆碎片,被这股原始而狂暴的力量洪流瞬间冲散、覆盖。
“强…强哥,这小子好像…没气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喽啰用刀尖小心地戳了戳林峰的肩膀。
花柳强往地上啐了一口:“死了更好!拖去……”
“喂鱼”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地上那个“死人”,动了。
林峰双手猛地一拍身下污浊湿冷的地面!身体借力腾空而起,右腿如同一条撕裂空气的钢鞭,带着沉闷的呼啸,狠狠抽在黄毛持刀的右腕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炸响。开山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集装箱上。黄毛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滚倒在地。
“操!装死?!”花柳强又惊又怒,手中粗实的水管抡圆了,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林峰头顶!
林峰眼中一片冰冷的漠然。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思维!左脚为轴,拧腰沉胯,右臂肌肉如钢丝般瞬间绞紧,一记标准的工字伏虎拳由下而上,悍然迎向砸落的钢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码头回荡。花柳强只感觉虎口瞬间崩裂,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顺着钢管倒卷回来,震得他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那根实心的水管,竟然被一只血肉拳头打得向上高高弯折,几乎成了U形!
林峰的拳头去势未绝,穿过变形的钢管缝隙,结结实实印在花柳强那张写满惊骇的脸上。
噗!
鼻梁塌陷,颧骨碎裂的闷响。花柳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鲜血混着碎牙狂喷出来,整个人像被重型卡车撞飞的破麻袋,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另一个集装箱上,又软软滑落下来,彻底没了动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六个举着刀的喽啰,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看看地上扭曲哀嚎的黄毛,看看集装箱下满脸是血不知死活的花柳强,最后,目光死死锁在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身影上。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他沾满污泥和血污的轮廓,那双眼睛,却冷得像维多利亚港最深最寒的海水。
“洪…洪拳?!”一个喽啰牙齿格格打颤,挤出两个字。那刚猛暴烈、硬打硬进的架势,绝不是街头烂仔的胡乱劈砍!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跑啊!”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嚎叫,六个人魂飞魄散,丢下武器,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码头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满地狼藉。
林峰没有追。他站在原地,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手。指骨关节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见森白的骨茬,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熟练境的洪拳赋予了他碾压这些喽啰的绝对力量和精妙技巧,但这具身体终究还是血肉凡胎,硬撼钢管,代价就是皮开肉绽。
他撕下身上破烂的衣角,草草缠住右拳上狰狞的伤口。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花柳强和不断哀嚎的黄毛,最终落在集装箱角落那个同样被打得奄奄一息、瘦得像竹竿的青年身上。刀仔明。这是原主,或者说现在的他,在洪安这个烂泥潭里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
林峰走过去,用没受伤的左手费力地将刀仔明架起来。青年的身体轻飘飘的,肋骨恐怕断了好几根。
“峰…峰哥?”刀仔明虚弱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是林峰,那张满是血污和淤青的脸上挤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没事?”
“死不了。”林峰的声音嘶哑低沉,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艰难地离开这片弥漫着血腥和鱼腥气的码头地狱。身后,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以及那根扭曲成怪异形状的钢管,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而残酷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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