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混杂着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如同黏稠的浆糊,堵塞着口鼻。惨白的光线从头顶几盏瓦数极高的无影灯上倾泻而下,将房间中央那张覆盖着厚重白色防水布的金属解剖台照得纤毫毕露。灯光过于明亮,甚至有些失真,在冰冷光滑的不锈钢柜面和银亮的器械盘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让整个空间感觉更加空荡、冰冷、不近人情。
房间很大,墙壁刷着苍白的、像是永远不会剥落的某种特殊涂层。角落里几个高大的金属架子上摆满了整齐列队的玻璃器皿和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形状奇特的生物标本。靠墙是一排闪烁着各种指示灯的复杂仪器,细长的导管和电线如同蛇般缠绕。整个空间像一个巨大冰冷的金属蜂巢的核心,没有窗户,只有一台嵌在墙壁里的巨大换气扇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徒劳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
佐藤健一依旧穿着他笔挺的佐官制服,扣子系到脖颈最高一颗,一丝不苟。他站在解剖台旁,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皮质笔记本,上面夹着几页印有密麻麻数据的文件。他微微弓着背,那张木讷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透过一片安装在金属框上的、带有增倍功能的厚厚镜片,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下方。
他的目光穿透镜片,如同两台精准而冷酷的探测器,在惨白的光线下记录着台上陈远山已然冰冷的遗骸被一层层剥开的过程。偶尔,他会用戴着特制黑色橡胶手套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极轻微地点一点解剖台上尸体某个暴露的位置,发出低沉而简短的指令:
“浅层肌肉筋膜。钝性分离。”
“左侧第三肋骨下缘切开线…这里需要更多光源。”
“膈肌附着点观测,记录张力系数…异常。”
声音平板,没有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冰珠,砸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
操作主刀的是一位戴着口罩和同样厚实护目镜的日军军官,肩膀军衔是中尉。露出的双眼周围布满疲惫的红丝和深深的眼袋,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沉稳熟练。他手中的手术刀闪烁着寒光,在福尔马林气味浓郁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精确的弧线,分离着皮肉筋膜,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响。在他旁边,一个稍显年轻、同样装备整齐的下级军官充当助手,呼吸有些急促,端着器械盘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角在无影灯照射下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术刀沿着陈远山被贯穿后心的巨大伤口边缘切开,露出了里面被搅乱的一塌糊涂的组织。但佐藤的指令并未停顿。
“刀。”佐藤的声音响起。
主刀医官立刻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递到他摊开的手掌上方。佐藤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刀递来的方向,动作自然而精准地握住刀柄,手腕稳定如同精密的机械臂。
他俯身,刀尖抵住陈远山后背那被冰血钉贯穿形成的创口边缘——那处皮肤和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玉石化的灰白色,且变得极其坚硬脆弱。他的刀尖微微下压,没有寻常切入皮肉的滞涩感,反而像是在切割某种被冻透的、失活的植物根茎。
嗤——
一道极其细微、带着古怪脆响的切割声响起。
刀锋划过之处,灰白色的僵硬组织如同风干的泥壳般裂开、剥落,露出了更深层的景象!
主刀医官和助手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微仰了一下!护目镜后的眼睛陡然睁大!
在那理应是被贯穿撕裂、血肉模糊的深层肌肉组织和胸椎关节的位置!
没有预想中触目惊心的大面积破坏和破碎!甚至没有太多正常尸体解剖时应有的、深红的肌肉组织和断裂的白色骨茬!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密密交错的墨黑色丝状物!
它们如同某种深海怪物的恐怖触须,又像极了一团被彻底冻结凝固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网!从冰血钉贯穿点为中心,沿着肌肉纤维的走向、包裹着折断的骨骼边缘、甚至钻进脊髓的骨腔缝隙里,疯狂地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扎根蔓延开去!
这些丝线漆黑如墨,纤细如毫发,表面似乎没有实体光泽,更像是由浓稠的阴影凝结而成。它们以一种疯狂扭曲的姿态盘踞在死者的肌体深处,彼此缠绕纠结,构成了一片极其诡异的、如同某种原始图腾的纹路!更令人心寒的是,这些黑丝的覆盖区域,覆盖之下的骨头、肌肉甚至断裂的神经血管,都呈现出一种被极度“干枯”、“石化”的状态!仿佛所有生机和活性都被这些墨黑的丝网彻底榨干、彻底封存了起来!那些包裹着丝网的组织,干瘪、发灰,失去了所有正常的质感和弹性,如同考古坑里挖出的枯木化石。
助手端着器械盘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托盘边缘碰撞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
佐藤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眼前这超越人类认知的景象只是显微镜下等待记录的一个普通切片。手术刀在他指尖翻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花,刀尖精准地划开一片没有被黑丝完全覆盖的胸腔外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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