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哄笑声再次爆发,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小艳的耳膜和心脏:
“就是!妇女用品,妙用无穷嘛!”
“挂起来!挂车间门口去!让全厂都看看梅技术员的‘发明创造’!”
“对对对!让德国专家也见识见识咱们的‘土办法’!哈哈哈!”
极致的羞辱!
这已不仅仅是针对她梅小艳个人的侮辱!
这是对所有女工尊严最肮脏、最下流、最彻底的践踏!
她们在这冰冷的、如同牢笼般的浴室里,忍受着刺骨的寒冷、污浊的环境,承受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却连清洗身体这样最基本的隐私和安全都无法保障,还要沦为这些渣滓下流玩笑的对象!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她胸中炸开!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再说一遍——放下它!!”小艳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近乎凄厉,盖过了所有的哄笑。
她不再看那团刺眼的污秽,甚至不再看那几个令人作呕的男工,而是猛地转身,赤着脚(一只拖鞋在刚才的冲突中不知甩到了哪里),像一道裹挟着风暴的影子,冲出浴室冰冷湿滑的门洞,径直扑向最近的、正发出震耳轰鸣的织布车间!
车间里,巨大的织布机如同钢铁巨兽般不知疲倦地吞吐着棉纱。女工们在机器间穿梭,脸上写满了疲惫。
小艳的身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和决绝的气势冲进来,无视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她目标明确,直奔车间中央那面斑驳的墙壁——墙上,挂着控制整个车间电源的总闸!
在几十双惊疑不定的眼睛注视下,她猛地跳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决绝地拉下了那沉重的黑色闸刀!
“哐啷——!!!”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巨兽被扼住了咽喉!
瞬间,所有织布机狂暴的轰鸣戛然而止!
巨大的惯性让一些机器发出不甘的、沉闷的呻吟。整个空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所笼罩。几百台机器同时停摆,灯光似乎也暗了一下。
所有女工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迷茫、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地看向总闸旁那个单薄的身影。
梅小艳站在那里,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赤着一只脚踩在冰冷油腻的水泥地上。
她的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道惨白的直线,那双平时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亮得惊人。
“姐妹们!”她的声音穿透了这片死寂,带着哭腔,更带着一种火山喷发般的、熊熊燃烧的愤怒与控诉,“我们还能忍吗?!!”
她环视着每一张熟悉而疲惫的脸庞,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异常清晰有力。
“就在刚才!在女浴室!那几个畜生!他们…他们扒在隔板上偷看!!”这句话像一颗炸弹投入人群,女工们瞬间骚动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愤怒。
“他们偷看还不够!!”小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他们…他们把我刚换下来的…那东西…抢过去!当众拿出来!当战利品炫耀!当笑话侮辱我们所有人!!”
她的话语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
“什么?!偷看?还…还抢那个?!”
“天杀的畜生!不得好死!!”
“太欺负人了!简直不是人!!”
“这破浴室!冬天冻死人!热水像猫尿!门锁是坏的!隔板全是洞!洗个澡都提心吊胆!还要被这么糟践!!”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这是把我们当牲口!当玩意儿!!”
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屈辱、愤怒、对恶劣环境积攒的怨恨,在这一刻,被这极端下流、突破底线的侮辱彻底点燃、引爆!
女工们像被唤醒的沉睡火山,长期积压的不满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她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梭子、纱筒,红着眼眶,脸上交织着愤怒、悲怆和同仇敌忾的神情,从各自的机台旁涌出来,迅速向小艳身边围拢。人潮涌动,愤怒的低语汇聚成咆哮的洪流。
“对!不能忍了!!”
“罢工!不解决浴室问题,我们绝不复工!!”
“要热水!要够量的、烫人的热水!!”
“要结实完好的隔间!要能锁死的门!!”
“要像个人!像个人一样洗个安心澡!!”
“走!找厂长去!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群情激愤,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流。
梅小艳,这个平日里沉静少言的技术员,此刻成了她们愤怒的旗帜和唯一的主心骨。
几十名,上百名女工簇拥着她,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前所未有的团结,浩浩荡荡地冲出死寂的车间。她们的怒吼声,惊雷般滚过厂区的每一个角落,惊动了整个棉纺厂。
厂长办公室那扇刷着绿漆的厚重木门,被一只愤怒的手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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