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糖从地窖归来后的几日,如同梦游。那沙哑的魔音和扭曲的记忆碎片不断折磨着她,怀中的魔丹更像是一块寒冰,时刻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她不敢再见人,尤其是萧逸和林诗瑶,总觉得他们的关切背后藏着令人恐惧的未知。她将自己锁在工坊里——这里不再是纯粹的丹房,而是堆满了她爷爷留下的以及她自己搜集来的各种机关零件、工具、以及半成品的机关造物。丹药的气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木材和灵能涂料的味道。
她无法静心炼丹,那些药材似乎都带着血色。但她需要做点什么来麻痹自己,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和猜疑。
于是,她开始疯狂地拆解、组装、调试那些机关。
这是爷爷除了丹道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小时候,爷爷总说炼丹需静心,而机关术需巧思,两者结合,方能洞察万物精微。她以往只是当作兴趣,此刻却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她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恐惧、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都倾注到了手中的齿轮、簧片、灵纹之中。她反复调试着一具原本用于警戒的小型机关兽“木铃铛”,修改着它的感应灵纹,加大着它的动力核心,甚至尝试给它加装具有微弱攻击性的弩针。
失败了,就拆掉重来。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
在这种近乎自虐的专注中,她的大脑被复杂的计算和精密的操作填满,暂时屏蔽了那恶毒的低语。她对于机关术的理解,竟在这种极端状态下飞速提升,许多以往爷爷讲解时似懂非懂的关窍,豁然开朗。
同时,演武场上,萧逸正在督导弟子修炼。
赵长老的牺牲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所有人。弟子们修炼得格外刻苦。而萧逸,他天生对武器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此刻这种天赋在压力下愈发凸显。
他并非只是练剑。他拿起一柄弟子使用的、有些破损的长刀,灵力微吐,便能清晰感受到刀身内部的每一丝纹理和暗伤,手腕自然转动,一套大开大阖的刀法便流畅使出,仿佛已练刀数十年。
放下刀,他又捡起一杆长枪。枪身震颤,如同活物,枪尖抖出点点寒星,精准无比。他甚至尝试同时操控数柄不同的武器,虽然生涩,却已能感受到它们之间微妙的灵力呼应和轨迹联系。
“萧师兄…您这…”有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萧逸放下武器,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明悟:“武器是手臂的延伸,是心意的具现。感受它们,理解它们,而不仅仅是使用它们。”
他的修为因旧伤难以突破,但对“兵”的理解和掌控,却在飞速增长。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弟子们去感受自己的兵器,而非死练招式。
这一日,唐小糖工坊内传来一阵不同于爆炸的、奇异的嗡鸣声。
只见一具仅有半人高、形如蜘蛛、通体由暗沉木材和金属构成的机关兽“木铃铛”正在灵活地爬行。其头部镶嵌的感应灵晶闪烁着微光,能敏锐地捕捉周围的动静。更奇特的是,它的腹部隐藏着一个小型弩匣,虽威力不强,却能在唐小糖的遥控下精准射击预设目标。
它甚至能依靠预先设置的简单指令,进行短暂的自主巡逻!
这已远远超出了一般警戒机关兽的范畴,初步具备了战斗傀儡的雏形!唐小糖,在无人指导的极端压力下,凭着一股狠劲和爷爷打下的基础,竟在机关术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修为也在这般极致运用下,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灵融境初期!
她看着灵活运动的“木铃铛”,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光彩——那是专注于创造而非破坏带来的微弱成就感。
与此同时,萧逸在演武场上,同时操控三把不同制式的长剑,使其环绕周身,做出格挡、佯攻、突刺等不同动作,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且颇为耗费心神,却已引得众弟子一片惊呼!他对武器的亲和与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
林诗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妥善处理着宗门事务,修为也稳步提升至灵动境后期。她找到萧逸和刚刚走出工坊、仍带着一丝恍惚却难掩兴奋的唐小糖。
“萧逸哥,小糖,”她柔声道,眼中带着希望,“我看到大家在变强。赵长老和逝去的同门,一定希望看到我们这样。”
她看向远方:“我们要守住这里,等林风哥哥回来。他一定会需要我们的力量,而不是一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废墟。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一起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萧逸重重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轻鸣,仿佛回应。唐小糖也下意识地抱紧了她的“木铃铛”,机关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悲伤依旧在,但希望与力量,正在废墟之上,以一种新的方式,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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