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五十里,鹰嘴涧。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吹动着宁承宇身后那面刚刚树起的玄色大旗,旗上金线绣着的展翅凤凰在火把映照下迎风招展,欲破空而去。
高台之上,宁承宇一身玄铁戎装,甲胄缝隙里还嵌着未抖落的尘沙,却早已洗去了流亡路上的狼狈。
她脊背挺得笔直,下颌微抬,眼神里翻涌着被压抑十余年的野心。
台下人影攒动,影影绰绰的队伍中,既有攥紧兵器、眼中燃着复仇之火的旧部,有被夕缘苛政逼得家破人亡的地方豪强,也有揣着刀、盯着她许诺的富贵的亡命徒,更有她以金银与恩义豢养的死士,她们沉默地站在人群最前排,眼神如狼,只待她一声令下。
“诸位!”宁承宇的声音清越,内力鼓荡之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力量,“夕缘夭后,祸乱朝纲!残害忠良,克扣军饷,致使民不聊生,边关不宁!”
她的话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戳中了台下大多数人的痛处和恐惧。
“我,宁承宇,承天之运,先帝血脉!今日于此,不敢忘祖宗基业,不忍见黎民涂炭!”她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指盛京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悲愤与决绝,“在此立誓:清君侧,诛夭后,正朝纲,复我大盛河山!愿随我者,共襄义举!不敢从者,亦不勉强!”
“清君侧!诛夭后!”
“愿追随三皇女殿下!”
山呼海啸般的响应瞬间炸开,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或激动、或狂热、或决绝的脸。
叛旗就此公然竖起,烽火瞬间点燃了盛京周边的夜空,也烧向了那座金碧辉煌却早已腐朽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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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价值连城的翡翠屏风被猛地推倒在地,摔得粉碎。
夕缘——此刻的王绵汐胸口剧烈起伏,华美的绛红色宫装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波动。美艳绝伦的脸上此刻尽是扭曲的狂怒,但若细看,那眼底深处翻涌的,不仅仅是恐慌,还有一种被极度压抑、几乎要撕裂他灵魂的炽热与痛苦。
“废物!一群废物!”他尖声嘶吼,声音却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带上一丝诡异的颤音,“连一个宁承宇都抓不住!萧楚天呢?!她的军队是摆设吗?!”
一名禁卫统领硬着头皮上前:“启禀太后,萧大将军称需稳固京畿防务,防止齐人趁虚而入,暂不宜分兵……”
“齐人……齐人……”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座囚禁着疯狂与执念的牢笼。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却又奇异地掺入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与绝望:“是她!一定是她!林星野……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跪了一地的侍从,仿佛在对虚空中的幻影说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衣襟内侧那枚陈旧的剑穗。
“她躲在哪里?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对不对?看着我变得面目全非……她满意了?!”
他的语气从质问逐渐变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喃喃自语,眼中狂怒与一种深刻的迷恋交织。
“她总是这样……冷静得可怕,聪明得可恨……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忽然,他猛地攥紧胸口,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却又瞬间被更大的恨意覆盖:“可她凭什么?!凭什么毁了我的一切,还能如此从容地出现在我的地盘?!我要找到她……我必须找到她!”
他猛地抓住身边大太监马维的胳膊,力量大得惊人:“去找!把所有禁卫都派出去!翻遍盛京每一寸土地!我要知道她在哪!我要亲眼看着她跪在我面前!我要亲口问她!”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充满了无法释怀的执念和一种扭曲的-渴望。
他要她死,但或许更怕的是,直到死,都无法再从她口中得到一句真话,无法让她真正地“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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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旧酿酒坊的地下密室内,空气里混杂着酒曲的霉味与草药的清香。
林星野小心翼翼地为沈宴河更换肩上的药布。
沈宴河沉沉睡着,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林星野为她掖好被角,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随即转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
暗卫刚刚送来的情报还攥在手中,纸张的边缘已被她捏得发皱——
宁承宇于鹰嘴涧公然起兵;夕缘在宫中疯狂搜捕齐人细作。
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年前的画面:
王家后院的海棠树下,春风吹落满树繁华,眼神明亮的王绵汐站在花雨中,红着脸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声音细若蚊蚋:“这个给你……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只不过是谢谢你教我骑马……”
那时她化名林日生,伪装成沉默寡言的马妇,只为搜集王家谋逆的罪证。
他的纯粹和爱意,曾让她在执行任务时,产生过一丝微不足道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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