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缓慢腐烂的牢笼。
昔日人来人往的街道,如今空旷死寂,只偶尔有蒙着口鼻、眼神惊惶的百姓匆匆跑过,或是运送尸体的板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醋味,以及那股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腐败气息。哭嚎声从一些紧闭的门户内隐隐传来,更添几分绝望。
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几个身影如同砥柱,顽强地支撑着即将倾覆的一切。
张婙连续几天脚不沾地。她带着手下衙役和临时组织的民壮,日夜在城中巡逻,弹压因争抢物资或恐慌引发的骚乱,确保最基本的秩序。
她的嗓子比治水时更哑,眼里布满血丝,官服脏得看不出底色,但那股彪悍的劲头却成了混乱中许多人内心的依靠。“怕个蛋!都给姥子守好了!谁乱来,姥子第一个剁了她!” 她的骂声此刻听来,竟有几分安定人心的力量。
王彦卓坐镇的防疫总署,则像一架超负荷运转的精密仪器。她面前挂满了标注疫情、物资、人手的图表,数字每天都在触目惊心地攀升。
她消瘦得厉害,官袍显得空荡荡的,但眼神依旧冷静,如同寒星,在无数令人绝望的信息中,寻找着最优的分配方案,试图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指尖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颤抖,却从未停歇。
温若凝的身影则更多地出现在驿馆和病情较轻的隔离点之间。他不仅要悉心照料伤势未愈、又过度操劳的林星野,更凭借其天生的细心与耐心,协助太医照料病患,安抚恐慌的民众。
他学着辨认草药,帮忙煎制防疫汤药,为发热的孩子擦拭额头……那清秀柔和的眉眼,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中,仿佛一抹温暖的微光。
而 林星野,尽管肩伤未愈,面色苍白如纸,每日仍强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需要让所有人看到,钦差大人还在,朝廷没有放弃江州。
她的声音因虚弱而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援军已在路上,药材很快就会送到,坚持下去……” 她是江州城最后的精神支柱,是黑暗中那盏看似微弱却不容熄灭的灯火。
然而,无人知晓,一双来自京城的、更加阴毒的眼睛,正透过遥远的距离,注视着江州的惨状,并悄然将绞索勒得更紧。
京城,一处府邸。
黑衣人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卷书,听心腹低声汇报江州的疫情,心腹声音带着犹豫:“大人,那几封前朝防疫咨文,再压下去……”
“压着。” 黑衣人打断她,指尖捻着咨文边角,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
她嘴角勾着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林星野能撑,是因为有人信她,把她当做希望。可若是连希望都没了,江州只会乱得更快。”
她将咨文随手扔在案上,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算计的光芒:“让下面的人,在流民和那些愚民中散播消息,就说……此疫乃上天降罚,非药石可医。唯有……以身份尊贵、德行无亏之人的心头热血为祭,方可平息天怒,拯救一城生灵。”
她要从根子上,摧垮人们的意志,更要让林星野尝尝被自己誓死守护之人反噬的滋味!
林星野,倘若你守护的百姓,想以你的血为祭……你,还会不会坚持你那可笑的信念?
同时,一封密信已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江州大牢中,一个尚未被清除的刘秋实残党手中。
信上只有简短的指令:
以其人之物,近其身。
**
流言借着恐慌的东风,迅速在江州城的阴暗角落滋生蔓延。
“说是……得要大人物的血来祭……”
“大人物,如今江州城的大人物,不就是……林大人?”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但随着死亡人数的不断增加,绝望如同野草般疯长,那恶毒的种子也开始在一些濒临崩溃的心中发芽。
张婙暴怒地揪出几个散布流言最凶的人,当众鞭笞,却无法根除那已然渗透进恐惧土壤中的毒瘤。
也正是在这内外交困、心力交瘁之际,另一重毒计悄然生效。
一份“紧急疫情文书”被送入驿馆林星野的书房。负责整理文书的小吏并未察觉,封装文书的布袋内侧,沾染了些许不起眼的、来自重度疫病死者衣物的污渍。
同时,林星野日常用来熏衣驱邪的草药香囊,也被人在更换内芯时,混入了一小撮研磨成粉的、同样的污秽之物。
次日,林星野在听取王彦卓的疫情汇报时,忽感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肩胛旧伤处也传来异样的酸胀。
她起初以为是连日劳累加之旧伤未愈,并未在意,只是让温若凝扶她回去休息。
然而,病情的发展快得惊人。
入夜,她开始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却又感到刺骨的寒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随行太医匆忙诊视,当看到她那逐渐浮现出隐约红斑的手臂时,老太医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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