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面写着字,也是红笔,跟便签纸上的字迹一样:“林晚,2023.9.17,福安里301”。
2023年9月17日。现在是2024年8月。她住在这里,不到一年前。
王中介说她“走得急”。她去哪了?
我又拿起一张照片。这张是在卧室拍的,她躺在床上,还是穿着那件黑裙子,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床就是我睡的这张床,枕头边放着的,就是那个掉了只眼睛的布娃娃。
照片背面写着:“睡吧,睡了就不用走了。”
“哗啦”一声,剩下的照片从箱子里掉了出来,散了一地。我捡起来看,一张比一张诡异。有她站在衣柜前的,镜子里映出两个她;有她蹲在厨房水池边的,手里拿着把刀,水池里的水是红的;
还有一张,是在楼梯间拍的,她背对着镜头,往楼上走,楼梯转角的衣柜门开着,里面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裙角。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门口拍的。她站在301的门口,对着镜头笑,嘴角咧得很开,眼睛里却没有光。她的身后,站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是黑的。
照片背面只有两个字:
“等你。”
客厅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那个搪瓷杯。
我回头看。杯子里的水少了一半,水面上的长发不见了。沙发上的黑裙子,好像被人动过,裙摆垂在地上,拖到了卧室门口,像条蛇的尾巴,正慢慢往我这边爬。
地板“咯吱”响了一声,就在我脚边。
我低头。地板缝里,钻出了一根长发,黑的,慢慢缠上我的脚踝。
窗外传来一声尖叫,凄厉得像指甲刮玻璃。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帘缝。对面那栋楼的小窗户里,破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里面站着个白影子,正对着我这边看。
它好像在笑。
衣柜里的黑箱子突然自己盖上了,“啪”的一声,震得地板都抖了抖。
我抓起地上的刀,转身就往门口跑。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轻,像女人的低语,贴在我耳边:
“你要去哪呀?”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不是从客厅来的,也不是从卧室来的。
是从衣柜里来的。
我没敢回头,拧开门锁就往外冲。跑到楼梯口时,脚下踢到了个东西,是那个布娃娃。它仰躺在地上,剩下的那颗黑纽扣眼睛,正对着我,好像在流泪。
我一脚把它踢开,往楼下跑。楼梯间的灯闪了闪,灭了。黑暗里,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软的,带着股霉味。
“砰”的一声,我摔在楼梯上,手擦破了,血滴在台阶上。我摸黑往上爬,抓住了个冰凉的东西——是只手,从楼梯扶手的缝里伸出来的,指甲又黑又长,正抠着我的手腕。
“救……”我刚喊出一个字,嘴就被捂住了。一股甜腻的味钻进鼻子,跟屋里的味一样,腻得人头晕。
捂住我嘴的手很软,很凉,指尖有块硬茧,蹭着我的脸颊。
“别喊呀,”那个声音又响了,就在我耳边,“租期还没到呢。”
我挣扎着回头,借着从三楼窗户透进来的微光,看见一张脸。
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林晚。她对着我笑,嘴角咧得很开,红得像血。她的眼睛里没有光,黑洞洞的,像两个窟窿。
她的另一只手,正抓着我的脚踝,把我往三楼拖。
我看见301的门还开着,屋里的黑裙子铺在地上,像条路,一直铺到衣柜门口, 衣柜的门,还开着,黑黢黢的,像在等我,指甲抠进手腕的疼是先炸开的。
不是那种钝疼,是尖细的、带着冰碴的疼——林晚的指甲太长了,黑黢黢的指甲缝里卡着灰,像嵌了半块没刮净的泥,此刻正往我肉里钻。
我能感觉到血顺着手腕往下淌,滴在楼梯的木台阶上,跟昨天手擦破时的血混在一块,黏腻地粘在裤脚上。
“别……”我想说话,嘴被她的手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那只手太凉了,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掌心里的硬茧蹭着我的嘴角,糙得像砂纸,把皮肤都磨得发麻。
更恶心的是那股味,甜腻混着霉味,这会儿往鼻子里钻得更凶了,呛得我头晕,眼前开始发黑。
她还在往楼上拖我。
我的膝盖在台阶上磕得生疼,每拖一下,骨头就撞一下木头,“咚、咚”的响,跟敲鼓似的。楼梯间的灯早就灭了,只有三楼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昏昏沉沉地照在林晚的侧脸上——她的脸比照片上白得多。
是那种没见过太阳的死白,嘴角还咧着,红得发暗,像干涸的血痂,可眼睛里还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连光都照不进去。
“租期……”她的声音贴着我耳朵,气是冷的,吹得我耳后根的汗毛全竖起来,“差三天呢。”
差三天?我脑子懵了一下。合同上签的租期是一年,从今天算,跟“差三天”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她说的是她的租期?
“你看。”她突然停了,手松了松,没再捂我的嘴,只是还攥着我的手腕。
我喘着粗气抬头,看见301的门敞着,屋里的黑裙子真的铺在地上,从门口一直铺到衣柜前,布料硬邦邦的,却像活物似的微微动着,裙摆扫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响,跟蛇吐信子似的。
沙发上的搪瓷杯还在,杯子里的水没了,杯底沉着团黑东西,看着像揉皱的头发。那个布娃娃也在,就蹲在沙发边,背对着我,只剩一颗纽扣的脑袋歪着,好像在看杯子。
“她也等你呢。”林晚往布娃娃那边歪了歪头,指甲又往我肉里抠了抠,“你把她扔出去,她不高兴。”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布娃娃突然转了过来。
不是慢慢转的,是“咔”地一下,脖子拧了个一百八十度,那颗黑纽扣眼睛正对着我。这次看得清楚,纽扣上沾着点湿乎乎的东西,像泪,可布娃娃哪来的泪?
更吓人的是它的嘴,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才看见,布娃娃的嘴是用黑线缝的,歪歪扭扭的一道,此刻却裂开了,缝痕往两边扯,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棉絮,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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