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爪尖碾过青石板的纹路时,嗅到了时间的褶皱。
每道砖缝里都嵌着前一世的烟火——上一世这里是家酱肉铺,酱缸里的桂皮香裹着猪油的腻;上上世是布庄,染缸的靛蓝渗进砖缝,风一吹就飘出股子涩味;再上上世是药铺,甘草和黄连的苦气凝在石板里,像没说出口的叹息。此刻的风裹着酱香、酒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桂香撞过来,他抬头,酒馆的酒旗正耷拉着,“高老庄”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皱,像谁哭花的脸。
“哟,客官里边请?”
粗哑的嗓音从台阶下滚上来,像老磨盘压着块湿棉花。林默低头,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猪妖蜷在台阶上,肩膀上搭着块油腻的青布,九齿钉耙靠在腿边,耙齿上的锈迹像爬满了红蚯蚓。他的鬃毛是深灰色的,沾着草屑和酒渍,圆滚滚的肚皮把短打撑得紧绷,像揣了个发面馒头。最扎眼的是眼角——两道暗褐色的锈迹从眼尾延伸到颧骨,像凝固的血痂,边缘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晒干的星子。
林默的狼瞳缩了缩。他认出这股子执念——和戏服傀儡的布料、柱子骸骨的凉意、凌虚子实验日志的墨香一样,都是高老庄循环里“没说出口的故事”。
他走过去,爪子搭在案上。案是块旧榆木,缺了个角,上面摆着个缺口的酒葫芦,里面装着浑浊的高粱酒,还有块没切完的猪肉,油脂凝在案面上,像片干了的泪痕。猪妖抬头,眼角的锈迹晃了晃,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獠牙:“狼妖吧?我闻着你身上的银锁味——跟我当年给嫦娥戴的玉兔项圈一个味儿,都是银匠打的,带点苦杏仁的清味。”
林默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银锁掏出来,放在案上。银锁的螺旋纹路泛着青光,像条冻僵的小蛇。猪妖的眼神突然软下来,像被人揉了揉心口,他伸手摩挲着银锁,指腹沾着眼角的锈:“对,就是这个。当年我在广寒宫当值,嫦娥把它挂在我钉耙尖上,说等我从御马监回来,要给我熬桂花粥。结果……结果凌虚子来了,说高老庄有‘能让嫦娥活过来的法子’,让我帮他守着循环。”
“循环?”
“对,循环。”猪妖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鬃毛,他也不擦,只是盯着远处的戏台,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我在这儿转了七世。第一世是猪肉贩子,每天守着摊子,等嫦娥来买肉;第二世是酒馆老板,把她的玉兔项圈藏在酒坛里;第三世是戏子,天天唱《嫦娥奔月》,唱到嗓子哑;第四世……第四世我是乞丐,蹲在她当年赏桂树的路口,等她路过。”
林默的劫力顺着指尖探过去。猪妖眼角的锈迹突然发烫,像团烧着的纸——不是普通铁锈,是执念凝结的实体。他收回爪子,视网膜上弹出数据流,幽蓝的光映在他眼底:
【目标:猪妖(天蓬元帅残魂)】
【泪锈成分:执念(寻回嫦娥/广寒宫记忆)+ 记忆碎片(御马监/桂花粥/凌虚子的谎言)+ 心象侵蚀毒(高老庄循环残留)】
【关联线索:泪锈中蕴含“嫦娥的冰鉴”坐标——高老庄出口的钥匙,藏在广寒宫桂树的根须里】
猪妖还在说,声音越来越轻,像在跟老朋友唠嗑:“第五世我是裁缝,给她做件新的月白裙;第六世我是书生,写了一箱子情诗,都烧给她;第七世……就是现在,我成了守钉耙的猪妖。他们说我疯了,可我知道,我没疯——我记得桂树的香,记得她的笑,记得我把钉耙插在树下时,她说‘等我’。”
他突然抓起九齿钉耙,递到林默面前。钉耙柄是枣木的,包浆厚得像层琥珀,耙齿上的锈迹呈螺旋状,和凌虚子实验符文一模一样。林默接过钉耙,指尖刚碰到锈迹,就像被电流劈了一下——锈迹里藏着心跳声,沉稳有力,像天蓬元帅当年在广寒宫值夜的心跳,像他被贬下凡时坠落的心跳,像他在循环里每一世醒来时的心跳。
“你听。”猪妖的声音发抖,“这是我的心跳,也是她的。我们在循环里喊彼此,可没人听见。”
林默把耳朵贴在钉耙上。果然,里面有阵微弱的心跳,像春夜的雨打在窗沿。他突然想起母亲的银锁,想起那些骸骨手里的锁,想起凌虚子实验日志里的“记忆燃料”——原来所有被困者的执念,都变成了循环的“心脏”,泵着永远散不去的怨恨和遗憾。
“凌虚子骗了我。”猪妖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钉耙上,溅起细小的锈粉,“他说高老庄有‘永生’,可其实是把我们困在执念里,变成循环的燃料。我看见过那些玩家,跟我一样,带着执念进来,然后变成傀儡、骸骨、汤圆摊的老妪……他们的执念,都变成了我的锈,我的疼。”
酒馆的钟声突然响了。申时的钟声,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铜盆,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掉下来。猪妖的身体开始虚化,像被风吹散的雾。他的眼角流着锈泪,笑着抓起案上的猪肉,塞进林默手里:“帮我把这个带给嫦娥……不,不用了。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但你要记住,循环不是天,是我们自己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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