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更沉的无力感。
他看着祠堂里这些惊慌失措的长老,看着他们丑态毕露的嘴脸。他忽然觉得很可悲。这就是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甚至不惜牺牲女儿幸福去维系的家族。一群只会在安逸时争权夺利,却在危机来临时,只会指责和退缩的老家伙。
他能指望他们什么?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祠堂的墙壁,再次落向了女儿那座清冷的小院。
那个孤单的、倔强的背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说,她来解决。
她说,她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那份平静,那份自信,那份视天罗殿如磨刀石的狂傲,与祠堂内这片鸡飞狗跳的景象,形成了何等讽刺的对比。
凌震山的内心,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交战。
理智告诉他,身为家主,他必须阻止她。天罗殿不是寻常对手,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诡异莫测。云溪再强,终究只是一个人。一旦她陷入险境,甚至……遭遇不测,那凌家不仅要承受丧女之痛,更可能要面对天罗殿和林家两方面的雷霆怒火。将整个家族的安危,押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是一场他输不起的豪赌。
可是,情感的另一端,一个声音在反复地质问他。
阻止她?
你凭什么阻止她?
你用什么去阻止她?
用你这个父亲的身份?还是用你这个家主的权威?
凌震山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悄然握紧。他想起了女儿在祠堂门口,看大长老的那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那是一种彻底的、发自内心的疏离。
他忽然明白了,她之所以来祠堂,之所以告诉他们这一切,不是在寻求帮助,更不是在征求同意。
她只是在尽一份“告知”的义务。她不希望凌家因为对事情一无所知,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做出错误的应对,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是在……保护他们。
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此刻还在激烈讨论着要如何处置她的家族。
这个认知,像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了凌震山的心脏。
他亏欠她太多了。
从她出生开始,他便因为她那无法修炼的体质而失望,将所有的关爱都给了飞雪。
他默许了家族对她的冷落,默许了下人们对她的欺凌。
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将她当做联姻的工具,许给了萧天宇。
在萧家上门退婚,让她受尽屈辱的时候,他想的不是为女儿讨回公道,而是如何平息萧家的怒火,如何保全凌家的脸面。
他这个父亲,当得何其失败。
如今,她凭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从泥潭里走了出来,绽放出了连他都无法仰望的光芒。可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复,不是索取,而是默默地,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扛在了自己那副尚显稚嫩的肩膀上。
而他,和这群长老们,刚刚还在商议着,要在她战败后,立刻将她逐出家族,与她划清界限。
一股灼人的羞愧,混杂着锥心的刺痛,让凌震山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一直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像是燃起了两团火焰。
“够了!”
一声沉喝,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祠堂内所有的嘈杂。
长老们齐齐一颤,噤若寒蝉,惊疑不定地看着主位上那个浑身散发着惊人威势的家主。他们从未见过凌震山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凌震山站起身,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云溪的事,就是我凌家的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天罗殿要战,我凌家便战!林远山要玩阴的,我凌家奉陪到底!”
大长老凌启元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家主,你……你疯了!这会毁了我们凌家百年的基业!”
“基业?”凌震山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决绝,“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的家族,一个在危机面前只会想着牺牲亲人来苟且偷生的家族,这样的基业,毁了,又如何?”
他不再看这些面如死灰的长老,大步流星地向祠堂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那名一直跪在地上的护卫统领下令。
“传我命令。”
“将家族宝库里,所有关于天罗殿的情报,无论巨细,全部整理出来。另外,立刻派人,潜入青阳城,给我查清林远山的一切,包括他每天吃几顿饭,见什么人,养了几条狗!”
护卫统领被家主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慑,心头剧震,大声应道:“是!”
凌震山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父亲的担忧。
“最后,将我们凌家所有在外的情报网,全部启动。我要知道云溪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她要去杀人,我不拦着。”
“但,我要让她知道,她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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