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红妆的喜庆余温尚未散尽,龙城帅府深处,却已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恐慌。时值腊月廿三,年关将近,北风呼啸,滴水成冰。而比天气更冷的,是萦绕在产房内外每一个人心头的寒意。
崔锦书,要生了。比预产期早了近月余。
或许是黑水泽的惊心动魄损耗过甚,或许是返程路途的颠簸劳顿,或许是这数月来殚精竭虑处置朝政北疆军政大事的心力交瘁,这个在尸山血海中顽强孕育、承载了无数期望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降临到这个纷扰的世间。
产房内,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那浓重的血腥气。压抑的痛呼间歇响起,伴随着产婆焦急的安抚和女医官沉稳却语速极快的指令。热水一盆盆端进去,血水一盆盆端出来。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李承民站在廊下,玄色大氅上落了一层薄雪,他却浑然未觉。身影挺拔如松,负在身后的手却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面沉如水,下颌线绷得死紧,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只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其洞穿。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侍立的影卫、内侍皆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里面的声音却渐渐微弱下去,这比持续的惨呼更让人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李承民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焦灼。
产房门开了一条缝,王院判踉跄着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官帽歪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王爷……娘娘……娘娘胎位有些不正,且……且气血亏虚太过,宫缩乏力……已然……已然见红不止……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李承民一步踏前,身影笼罩下来,目光如冰锥刺向王院判。
王院判以头抢地,涕泪横流:“怕是……血崩之兆啊!臣等……臣等已用尽法子,汤药、针灸皆……收效甚微……王爷!情况危急,恐……恐有性命之虞啊!”
“性命之虞”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李承民心口!他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比外面的雪地还要白。黑水泽中毒箭穿胸、冰棺绝境,他未曾畏惧半分,此刻,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猛地推开王院判,就要往里冲。
“王爷不可!产房乃血光之地,冲撞不得啊!”内侍总管慌忙拦住。
“滚开!”李承民厉喝,眼中风暴肆虐,杀意凛然。什么血光冲撞,他岂会在乎!他只要她活着!
就在这时,产房内传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传入他耳中的呼唤,带着气若游丝的坚持:“承民……别进来……我……没事……”
是锦书的声音!她在阻止他!
李承民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通过目光给予里面的人力量。
产房内,崔锦书躺在浸透汗水和血水的锦被中,意识因失血和剧痛而阵阵模糊。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温热的血液不断流失,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要坠入无边的黑暗。产婆和医女们焦急的声音变得遥远,她们的努力如同杯水车薪。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好不容易从黑水泽捡回性命,好不容易稳定了北疆,好不容易……看到了新朝的曙光……还有承民,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不!不能放弃!
一个冰冷的触感忽然贴上了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奇异地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是云裳!云裳含着泪,将那块一直被锦书贴身收藏、用以镇毒安神的寒髓玉,放在了她的额上。
寒髓玉!极寒之物!
崔锦书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寒髓玉性至阴至寒,能镇毒,亦能……凝血!医理有云,寒主收引!或许……或许能借此玉的极寒之气,强行收缩血管,止住崩漏!
这是赌命!但已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的一线生机!
“玉……给我……”她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
云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骇得魂飞魄散:“娘娘!不可!此玉寒气侵体,您如今虚弱,如何承受得住?!”
“快!”崔锦书眼神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云裳咬牙,颤抖着将那块鸡蛋大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寒髓玉,小心翼翼放在了崔锦书冰冷的小腹之上,那出血最汹涌之处。
滋——!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瞬间透过皮肉,直侵脏腑!崔锦书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眉毛、睫毛甚至瞬间结起了一层白霜!
“娘娘!”产婆和医女们吓得尖叫。
然而,奇迹发生了!那汹涌而出的鲜血,在接触到寒髓玉那恐怖的寒气后,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仿佛被瞬间冻结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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