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罪己碑”?这分明是将他宁致远的罪行,以最公开、最耻辱的方式,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他遗臭万年!
“不!你不能这样!李承民!你这昏君!你不得好死!”宁致远彻底崩溃了,疯狂地挣扎嘶吼,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他一生汲汲营营,最在意的便是身后清名,如今这碑文,比杀了他更残忍千倍万倍!
然而,这还未结束。
就在碑文即将刻完之际,崔锦书示意工匠暂停。她从云裳手中接过一个以火漆密封的铜管,小心开启,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她将绢帛展开,那上面,赫然盖着传国玉玺的朱印!正是李承民登基后,为崔家平反昭雪、追赠谥号的正式诏书!
在宁致远绝望的目光中,崔锦书亲手指挥工匠,在碑文末尾,特意留出的一个凹槽内,将这道平反诏书原样镶嵌了进去!诏书上的文字,透过特制的水晶薄片,清晰可见!
用构陷者的“罪己碑”,来承载受害者的“平反诏”!这是何等的诛心!何等的羞辱!
“啊——!”宁致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猛地用头撞向冰冷的墙壁!砰!砰!砰!鲜血瞬间从他额头涌出,染红了斑驳的墙面!他状若疯魔,嘶吼道:“崔锦书!你这毒妇!你们崔家女,尽是无耻娼妓!靠着床笫功夫……”
污言秽语尚未说完,崔锦书已冷冷打断:“堵上他的嘴。”
金鳞卫上前,用破布死死塞住了宁致远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声响。
崔锦书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抽搐、额头血肉模糊的宁致远,眼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金剪刀。
“你一生钻营,视名声如命。”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今日,我便替你去了这三千烦恼丝,也去了你这虚妄的执念。”
话音未落,她手起刀落,快如闪电!一绺花白肮脏的头发,被她齐根剪下!
宁致远浑身剧震,目眦欲裂,却无法出声,只能用怨毒至极的眼神死死瞪着她。
崔锦书捏着那绺头发,走到刚刚立好的“罪己碑”前。碑顶早已预留了一个小巧的铁环。她将头发穿过铁环,打了一个死结,让那绺污发,如同旌旗般,悬吊在镌刻着他累累罪行的石碑之上!
“你的眼睛看不清这盛世,”她淡淡道,“便让你的头发,代你看着吧。看着这朗朗乾坤,看着这善恶终有报的天理!”
接着,她取过一旁行刑用的匕首,不顾宁致远的挣扎,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用玉碗接住涌出的鲜血。然后,她蘸着这温热的、带着罪孽的血液,走到碑前,在那巨大的“诬”字最后一笔上,重重地、一笔一划地,重新描摹了一遍!
鲜血填入刻痕,那“诬”字瞬间变得猩红刺眼,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与警示!
“以你之血,洗我崔家之冤。虽不足万一,亦算是了结。”
做完这一切,崔锦书不再看瘫软如泥、眼神涣散的宁致远一眼,仿佛他已然是个死人。她转身,对金鳞卫吩咐:“陛下仁德,赐他全尸。待碑文昭告天下后,送他上路。”
“是!”
崔锦书走出死牢,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牢中的污浊尽数排出。云裳默默递上湿巾,她仔细擦拭着双手,仿佛要擦去所有沾染的晦气。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绺取自宁致远的污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仇恨已报,但逝去的亲人,再也无法回来。
她没有将其丢弃,而是用一个锦囊装好,收入袖中。
数日后,龙城北苑,那片刚刚收获、翻整过的广袤麦田旁,举行了一场简单却庄重的仪式。并非庆典,而是一场告慰。
崔锦书独自一人,站在田埂上。风中还带着新翻泥土的清新气息。她取出那个锦囊,将里面的污发,尽数倾倒在黝黑的土地之上。
“爹,娘,崔家的列祖列宗,各位亲族,”她望着无垠的田野,轻声低语,如同倾诉,“害我满门的元凶之一,已得报应。他的污秽之发,今日撒入这田地。”
她抓起一把混合着发丝的泥土,任由其从指缝间滑落。
“愿来年春回大地,新麦萌发时,这些污秽,能化作滋养禾苗的养分。结出的麦穗,将成为万千百姓的食粮。”她的声音坚定起来,“我崔家的血,不会白流。这盛世清明,将由活着的人,继续守护。”
风过田野,卷起细微的尘土,将那绺污发彻底掩埋。仇恨似乎也随之深埋地底,等待着被新生的事物转化、消解。
寒窑诛心,罪己碑立。
污发入土,以期新生。
一段延续了十数年的血海深仇,似乎终于画上了一个惨烈而又带着一丝释然的句点。
然而,历史的尘埃之下,真的能彻底埋葬所有的秘密与恩怨吗?宁致远临死前那疯狂的诅咒,关于“崔家女”的恶毒指控,是否真的只是败犬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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