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牧县如同一架刚刚修复核心部件的巨大机器,在无数双手的推动下,开始发出沉重而充满希望的轰鸣,初步步入正轨。
回归的人口带来了生机,充盈的物资奠定了底气,而那批满怀理想与干劲的寒门士子,则如同新鲜的血液,注入了亟待强健的肌体,成为了基层治理的坚实骨架。
然而,凌云立于临时清理出的城头,远眺南方苍茫的大地,心中并无丝毫松懈。他清晰地嗅到了那自中原方向隐隐传来的、天下剧变的硝烟气息,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他必须在这有限的窗口期内,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整个朔方郡彻底整合,打造成一块铁板,方能应对未来不可测的风暴。
将顾雍唤至那间由残破县衙仓促改建、四处还透着风却已堆满简牍的书房,凌云神色凝重如铁。
“元叹,”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广牧初定,废墟之上,百业待兴,然总算立住了根基,看到了曙光。后续安抚源源不断的流民、公平分配田亩、组织恢复生产、整训新纳入的兵卒,乃至开启民智、教化百姓,此间千头万绪,错综复杂,非大才不能总揽,皆需你来执掌。”
顾雍清瘦的身躯挺得笔直,面容肃然,如同承接军令:“主公放心,雍必弹精竭虑,夙夜在公,使广牧尽快恢复元气,成为我军稳固之后方,坚实之后盾。”
凌云目光愈发深邃,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更遥远的疆域,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木制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战鼓的前奏。
“然,我等脚步,绝不能止于此隅。我欲在三月之内,犁庭扫穴,收复朔方全郡!”他语气斩钉截铁,“每得一地,便需立即建立有效之官府,推行我朔方之一法度、一政令,使其真正归于治下,而非名义上的归属。这广牧,便是模板,是试验田,更是你肩头沉甸甸的重任。更要紧的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顾雍,语气陡然加重,“你需尽快将这批新来的士子,投入实务的洪炉中磨砺!他们或怀揣经纶,却少经世事,缺乏实务经验。你要敢于放手让他们去做事,不怕他们犯错,但必须严加督导,及时斧正,使其能于实践中迅速成长,早日独当一面!未来收复各县,乃至治理更为广阔的疆域,皆需倚仗他们!此乃我朔方文脉延续、吏治清明之根本!”
顾雍清晰地感受到凌云话语中那份与时间赛跑的急迫感与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期望,深知肩上责任重于泰山,沉声应道:“雍明白。定当悉心栽培,倾囊相授,使我朔方文脉薪火相传,吏治根基稳固清明。
翌日,天色微熹,凌云在稍作清理却依旧难掩破败之象的原广牧县衙大堂,召集了所有新近北来的三十余名寒门士子。这些年轻人大多面带长途跋涉的风霜之色,衣衫虽尽力保持整洁,却也显陈旧,眼神中交织着对未知前程的憧憬、初临边塞的忐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与不安。
凌云并未端坐于那象征权威的主位之上,而是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如同检阅士卒的将军,目光平和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仪,缓缓扫过每一张尚带稚嫩或已显沧桑的年轻面孔。
“诸位,”他声音清朗,在这略显空旷、还残留着硝烟与朽木气息的大堂中清晰地回荡,“尔等皆怀济世之才学,饱读诗书,本可于内地州郡,谋求一安稳闲适之前程,却甘愿应蔡公之邀,不畏塞北苦寒,不惧路途险阻,远来此边陲绝地,凌云,在此先行谢过!”说着,他竟对着眼前这群身份卑微的寒门士子,郑重地微微拱手一礼。
众士子何曾受过如此礼遇?见状无不悚然动容,受宠若惊,纷纷躬身长揖还礼,口中连称“不敢”、“折煞学生”。
凌云直起身,语气陡然转为沉凝,如同磐石坠地:“然,吾亦需明言相告。此地,乃朔方!非是内地繁华富庶之州郡。此地,胡骑铁蹄曾踏破城垣,马贼刀锋曾染红乡里,百姓流离失所,田亩荆棘丛生!诸位眼前所见之些许生机,断壁残垣间燃起之星星之火,乃是我朔方将士浴血搏命,幸存百姓挥汗如雨,于这片焦土废墟之上,一点一滴,艰难重建而来!”
他刻意顿了顿,让那残酷而真实的景象在众人心中沉淀,方才继续道,声音提高,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铿锵:“故,今日召诸位前来,非为虚言客套,沽名钓誉!而是要问诸位一句:可曾真的做好了准备?准备在此地,吃苦,受累,抛却斯文,直面荒芜!甚至……可能要流血,牺牲!”
大堂内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少士子脸上血色褪去,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动,显然被凌云毫不掩饰、直指核心的艰难前景所深深震撼。
“若有哪位,自觉心志不坚,不堪此任,或本意并非愿在此等艰苦之地施展抱负,”凌云语气放缓,却依旧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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