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简体字,但笔画间还带着隶书的筋骨,但显然已经掌握了精髓。
周墨接过来,翻开第一页。
周墨往下看,第一条就让他眼皮一跳。
“沛县刘季一伙,已遣人严密监视。”
“其人于乡中招揽旧部,散播天外之闻,乡民多以为奇谈,信者寥寥。”
“其核心部众萧何、曹参等人,日夜记录其言,似在整理归纳。”
周墨心里直嘀咕,好家伙,还好刘邦回去了,不然就得闹了。
他继续往下看。
“火药试制,依周先生所说一硝二磺三木炭之法,配比十余次,皆不得其法。”
“或不燃,或仅生浓烟,上月十七,于蓝田大营试药,一炉炸裂,致三名匠人身死,五人重伤。此物凶险,暂缓。”
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冰冷的陈述。
但周墨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
三条人命。
他给出的那个流传最广的口诀,原来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
真正的实现,需要无数次实验,而每一次失败的代价,在那个时代,可能就是人命。
他之前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会带来这样沉重的后果。
再下一条,是关于炼钢的。
“高炉已按图纸垒砌,以煤炭为薪,风箱鼓风,然炉温始终难达一千五百度。”
“所得之铁,杂质甚多,或脆或软,远不及百炼钢。”
“耗费巨万,已令少府上下焦头烂额。”
周墨合上笔记本,沉默了片刻。
嬴政的行动力堪称恐怖,短短一个多月,就把他给出的几个方向全都付诸了实践。
但结果,却充满了挫折和血。
“政哥,”周墨斟酌着开口,“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
嬴政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探究。
“非你之过,万事开头难,此理朕懂。朕只是想知道,错在何处?”
“错在……基础。”周墨组织着语言。
“我们现在就像是想在一块烂泥地上直接盖一栋百层高楼。”
“没有坚实的地基,楼盖得越高,塌得就越快。”
他指了指笔记本。
“就说这个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只是一个最粗略的说法。
硝石的提纯度、硫磺的品质、木炭要用什么木头烧,烧到什么程度,研磨的精细度…
每一步的差别,结果都天差地别。
这需要系统的化学知识和大量的实验数据,回头我给您找一份更详细的资料,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安全规程放在第一位!”
周墨越说越严肃,“至于炼钢,更是如此。”
“秦朝的鼓风技术、耐火材料、焦炭技术都还没影,想一步到位造出高炉,太难了。”
“这事儿急不得,得先把基础的工具和材料学搞起来。”
嬴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至于刘邦……”周墨笑了笑。
“您把他当贼防着,其实有点浪费了。”
“他手底下那帮人,萧何、韩信、张良……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您防着他们,不如想想怎么用他们。”
“朕,没有太多时间了。”他忽然说了一句,声音很轻。
周墨心里一动,抬起头。
嬴政的目光正投向窗外,那双曾睥睨六合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焦急。
就像一个知道终点在哪里的长跑者,拼命想在抵达终点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完。
周墨猛然想起了历史上的沙丘宫,想起了那个死在路上的始皇帝。
他忽然明白了嬴政那份隐藏在雷厉风行之下的紧迫感。
“政哥,”周墨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沉重的心思压下去,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炼钢这种重工业咱们先放一放,我给您准备了点别的,见效快,收益大,而且绝对安全。”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抱出来一沓厚厚的资料,还有几件奇怪的木工样品。
“这是……纸?”嬴政拿起一张A4纸,指尖传来细腻平滑的触感。
“对,造纸术。”周墨把一叠资料推过去。
“这是改良后的造纸法,从原料处理、制浆、漂白到压榨烘干,全套流程。”
“成本比竹简低百倍不止,生产效率高千倍。”
“比你们现在用的竹简方便多了,包括读书刊印,就像则天女皇说的,思想其实也是一种武器。”
嬴政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薄薄一张纸背后蕴含的恐怖力量。
如果大秦的法令、农书、工技都能用这种纸印成册,以低廉的价格传遍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那将是一场比武力征服更彻底的革命。
“还有这个。”周墨又把那几件木工样品摆在地上。
“桌子,凳子。”周墨介绍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习惯席地而坐,用低矮的几案。但长期那样,对脊椎不好,工作效率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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