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屁就放!休要作那娘们唧唧的姿态!”鲁智深瞪眼道。
“小子是新来的,不懂山寨规矩。”王凌峰斟酌着词句,目光也望向水面,声音低沉,“只是觉得……咱们梁山泊,好汉聚义,替天行道,快意恩仇,自是痛快。可今日之事,行踪泄露,弟兄枉死……这‘道’,行的似乎有些憋屈。若日后总是这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弟兄们的血,怕是流不尽啊。”
鲁智深喝酒的动作慢了下来,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他粗声问道:“你待怎地?有话直说!”
王凌峰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压低声音道:“小子妄言了。我只是想,咱们梁山如今声势浩大,屡败官军,朝廷必然视我等为心腹大患。他们今日能伏击一支借粮小队,明日或许就能想出更毒辣的计策。若是一直这般打下去,固然痛快,可……朝廷毕竟地大物博,兵多将广,咱们困守水泊,终究……终究非长久之计吧?”
这话,隐隐触及了梁山未来道路的核心分歧。
鲁智深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喝着酒,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他看似粗豪,却并非傻子,王凌峰话中的未尽之意,他岂能听不出来?
王凌峰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小心翼翼地点火,语气更加推心置腹:“大师是经历过大事的,见识远非小子能比。您说……咱们这般打杀,最终图个什么?难道就一直在这水泊里,等着朝廷一次次派兵来围剿?就算次次都能打赢,弟兄们又能剩下多少?或者……或者真像有些人私下念叨的那般,盼着哪一天,朝廷一纸招安文书下来,大家都能洗脱罪名,封个官半职,光宗耀祖?”
“放他娘的狗屁!”
听到“招安”二字,鲁智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猛地将酒坛顿在石头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酒水都溅了出来。他环眼圆睁,怒气勃发:“那等腌臜泼才的官,有什么好做的!受了招安,便是向那昏君奸臣低头!忘了咱们为何上的山吗?忘了那些被贪官污吏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吗?去做官?去做那等鸟官?俺鲁智深第一个不答应!那岂不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
他反应之激烈,远超王凌峰预料,却也正中下怀!
王凌峰立刻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连忙道:“大师息怒!小子也觉此事荒谬!只是……只是听闻宋头领他……”他适时地住口,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担忧。
鲁智深的怒气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口子,瞬间泄下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烦躁和郁闷。他重重叹了口气,抓起酒坛又灌了一大口,抹着嘴低吼道:“宋江哥哥……他……他自有他的考量!或许……或许他是为众兄弟谋个前程……”
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连他自己似乎都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王凌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深言,否则过犹不及。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前程?大师,咱们梁山好汉的前程,何时需要那昏君奸臣来施舍了?咱们手中的刀枪,咱们兄弟的义气,打下的这片基业,不就是最好的前程吗?若是受了招安,弟兄们分散各处,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或许还要因朝廷律法而互相疏远甚至刀兵相见!那时节,还谈什么兄弟义气?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只怕道没行成,反倒成了朝廷手里一把自相残杀的刀!”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鲁智深的心坎上。他猛地抬起头,盯着王凌峰,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后生。
王凌峰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充满了对“兄弟义气”可能被招安玷污、瓦解的深切忧虑。
良久,鲁智深眼中的锐利渐渐化为一种沉重的感慨。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浊气,声音低沉了许多:“你这后生……看事情倒是透亮。这话……哎,这话在理啊!”
他不再多说,只是抓起酒坛,仰头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将空坛子随手扔进水泊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酒喝完了,俺去寻智深长老参禅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恢复了几分往日看似浑噩的模样,但转身离去时,那宽阔的背影却明显比来时更加沉重了几分,仿佛背负了更多无形的东西。
王凌峰坐在原地,目送着鲁智深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他知道,自己那几句看似酒后真言的话,已经像几根尖锐的楔子,狠狠钉进了这花和尚的心里。
他并不指望鲁智深立刻就能旗帜鲜明地反对宋江,但那颗对招安路线深深怀疑和抵触的种子,已经种下。只要日后宋江再有相关举动,这颗种子就会迅速生根发芽,成为一股可以借用的力量。
晚风更凉了。
王凌峰拿起自己那坛还没喝完的酒,缓缓饮尽。酒水辛辣,却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梁山这座看似铁板一块的堡垒,内部早已因不同的诉求和心思而布满了裂痕。而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要做的,就是精准地找到这些裂痕,然后,轻轻一撬。
他看向聚义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在举行着什么庆功宴席。
王凌峰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喝吧,庆祝吧。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真正的惊雷,尚未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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