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爪哇海岸,薄雾如纱,笼罩着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经历了昨日的紧张对峙与秘密探查,大明船队依旧如浮动的城堡,静静锚泊在离岸一里多的海面上。气氛虽然凝重,但日常的补给和必要的贸易仍需进行。经过郑和与王景弘等人的慎重商议,决定派遣一支小型队伍,携带丝绸、瓷器和铜钱,前往岸上指定的、相对安全的边缘市集进行公平交易,一则获取新鲜蔬果食物补充,二则示以常态,缓和紧张,并借机观察更多动向。
这支队伍由一位姓张的百户统领,他年约三十,是王景弘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为人谨慎干练。队伍规模严格控制在两百人以内,实际为一百七十八人,其中包括二十名负责护卫的军士,其余皆是水手、通事和负责搬运交易的杂役。他们被告诫务必沿大路行走,绝不深入陌生区域,不与任何武装力量接触,交易完毕即刻返回。
“张百户,此行务必小心。”王景弘在放下的舢板边再次叮嘱,“岸上情势不明,西王狼子野心已露端倪。交易事小,安全归来事大。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撤回,不可恋栈。”
“末将明白!”张百户抱拳行礼,神色肃然,“定将兄弟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小队成员们怀揣着些许期待与紧张,乘着数艘舢板,向着海岸划去。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漫长的航行后,终于能再次踏足坚实的土地,脸上不免流露出轻松之色。空气中弥漫着热带植物浓郁的腥甜气息,远处丛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鸟兽的鸣叫。
登陆点是一个小小的渔村,看起来破败而寂静,村民见到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迅速躲回屋内。在通事的指引下,队伍沿着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土路,向内陆的市集方向行进。道路两旁是茂密得令人窒息的雨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视线极差。
起初的一段路还算顺利。然而,为他们引路的当地向导,在途经一个岔路口时,眼神闪烁,指着一条更为狭窄、看起来少有人行的小路,用生硬的汉语解释道:“尊贵的老爷,大路……大路近日有泥石堵塞,不好走。这条是小路,近很多,能更快到市集。”
通事将话翻译给张百户。张百户看着那条隐入昏暗丛林、地势逐渐升高的小径,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他环顾四周,寂静得有些异常,连鸟鸣声都稀疏了。“你确定是这条路?”他盯着向导问道。
向导连连点头,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确定,确定,我常走的。”
或许是为了尽快完成交易,或许是低估了潜在的危险,张百户在短暂的犹豫后,下令队伍改走这条“近路”。他同时提高了警惕,命令护卫军士刀出鞘、弓上弦,前后呼应,谨慎前行。
这条路越走越窄,两侧是陡峭的土坡,植被更加茂密,仿佛进入了一个天然的瓮城。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一股不安的气氛在队伍中弥漫开来。
突然,前方探路的一名军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有埋伏!”张百户头皮一炸,厉声大吼,“结阵!后退!”
然而,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尖锐的唿哨划破丛林的寂静,紧接着,道路两旁的土坡上、密林深处,瞬间冒出了无数黑影!箭矢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挤在狭窄小路上的明军队列。
“噗嗤!”“啊!”
利刃入肉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毫无防备的水手和杂役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褐色的土地。他们手中捧着的丝绸瓷器跌落在地,被践踏得粉碎。
“盾牌!举盾!”张百户目眦欲裂,挥舞着战刀格开一支射向面门的箭矢,大声指挥。幸存的军士们迅速靠拢,用随身携带的圆形藤牌或小盾组成简陋的防御圈,将部分通事和杂役护在中间。但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狭窄的地形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展开。
“是西王的军队!”一名眼尖的军士看到了坡上敌人旗帜的样式,悲愤地喊道。
袭击者不仅仅是远程射击。在第一轮箭雨过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数百名头缠黑巾、赤裸上身或穿着简陋皮甲的西王士兵,挥舞着弯刀、长矛和毒吹箭,从两侧高坡猛扑下来,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明军小队分割、包围。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贴身肉搏。
“杀出去!退回海边!”张百户双眼赤红,他知道中了圈套,此刻唯一的生路就是沿着来路突围。他身先士卒,战刀挥出一道道寒光,格开刺来的长矛,反手劈翻一个冲到他面前的敌人。鲜血溅了他一身。
明军士兵虽然人少,且遭突袭,但毕竟训练有素,临危不乱。他们背靠背结成小型的战阵,长枪突刺,战刀劈砍,奋力抵挡着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疯狂进攻。刀刃碰撞的铿锵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垂死者的哀嚎、野兽般的咆哮……在这片狭小的死亡之地交织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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