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粟昱的详细作战计划出来了。
张百川在指挥部里，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看那份厚达五十页的计划书。每一页都有详细的兵力部署、时间节点、备用方案。
看完最后一页，他抬起头：“作战方案很详细，就这么打。”
粟昱松了口气：“还需要一次实兵演习，检验协同。”
“可以。”张百川说，“时间定在五月中旬，两个兵团各抽一个师，全程演练。我亲自去看。”
“还有个问题。”粟昱说，“琼岛上有我们的琼崖纵队坚持斗争二十多年了，登陆作战，需要他们配合。”
“已经联系了。”参谋长张运逸说，“他们熟悉地形，有群众基础，是我们的内应。”
张百川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登陆日，琼崖纵队要在岛内多处发动袭击，制造混乱，牵制薛岳的机动兵力。”
“是。”
“还有。”张百川转身，“让后勤部准备一批药品、电台、电池，想办法先送过去，琼崖纵队坚持这么多年，不容易。”
五月中旬，实兵演习在雷州半岛外海进行。
张百川站在俘虏的国民党指挥舰上，用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百艘大小船只编成队形，在预定海域展开。登陆艇冲滩，战士们涉水上岸，迅速建立滩头阵地。炮兵在海上提供火力支援，炮弹准确地落在“敌”军阵地上。
演习持续了六个小时。结束后，各部队指挥员集中到指挥舰上开总结会。
问题不少：有的船队编队混乱，有的登陆部队下船太慢，有的炮兵支援不及时。
粟昱一条条记下来，当场分配整改任务。
“总体来看进步很大。”张百川最后总结，“但还不够，这样的水平，打琼岛要吃亏，各部队回去后，针对问题专项训练，半个月后，再来一次演习。”
“是，”
演习结束后，张百川回到南宁，接到了中央的电报。
电报只有两句话：“充分准备，确有把握而后动。此役关系重大，望精心组织。”
张百川把电报看了三遍，然后对粟昱说：“中央在等我们的消息。”
粟昱点点头：“最多再有两个月，准备工作就能全部到位。”
“那就定在七月。”张百川说，“七月初，发起渡海作战。”
“七月有可能是台风季节……”张运逸有顾虑。
“所以要在台风来之前打完。”张百川说，“速战速决，一个月内解决战斗。”
而此刻，在琼岛海口市的守备司令部里，薛岳正对着一份情报发愁。
情报是从大陆内线传回来的，只有一句话：“三野近日频繁演习，船只云集雷州半岛，攻击在即。”
薛岳放下情报，走到阳台上，看着北方的海面。
大陆的那一边，是百万大军。
而他手上，只有二十万残兵。
这个仗，怎么打？
他忽然想起在南京，老蒋对他说的话：“伯陵，琼岛就交给你了。这是我们在大陆最后的据点，务必守住。”
当时他信誓旦旦：“委员长放心，有我在，琼岛固若金汤，解放军上不了琼岛。”
唉，现在想来，那话说过头了。
海风吹来，带着咸腥的气息。薛岳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室内。
“给台发电。请求增派空军支援。另外，告诉各军军长，从明天起，全线进入一级战备。”
“是，”
副官离开后，薛岳又拿起那份情报。
三野……张百川……
而此刻，在雷州半岛的沙滩上，第九兵团的一个连长正在给战士们训话。
“看见对面那片土地了吗？那就是琼岛，岛上还有我们的同胞在受苦，还有敌人在耀武扬威，上级命令我们，把他们打下来，”
战士们齐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海潮拍岸，一场跨越海峡的大战，正在步步逼近。
而在更远的青岛，鲁中兵工厂的车间里，德国工程师弗里茨·霍夫曼正对着几张草图皱眉。
“这是什么？”旁边的中国技术员问。
“两栖坦克的设计图。”弗里茨用生硬的中文说，“我在想，如果能造出一种能自己下海、自己上岸的坦克，渡海作战就容易多了。”
技术员瞪大眼睛：“坦克……能下水？”
“理论上可以。”弗里茨指着草图，“密封车体，加装浮筒，用螺旋桨推进。虽然速度慢，但可以直接从船上开到滩头，省去了换乘登陆艇的麻烦。”
“这能行吗？”
“不知道。”弗里茨耸耸肩，“但总得试试，张司令员说过，打仗要有新思路。”
他收起草图，走到窗前。窗外是忙碌的厂区，工人们正在组装新一批火炮。
战争在催生技术，技术在改变战争。
而这一切，最终都将汇聚到那片狭窄的海峡，决定一座岛屿的命运。
夜深了。
张百川还在指挥部里看文件。桌上摊开着琼岛的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记号。
门开了，粟昱端着两碗面条进来。
“张总，吃点东西。”他把一碗面放在张百川面前，“炊事班做的，还热着。”
张百川接过碗，扒了两口：“计划我又看了一遍，基本没问题。就是文昌方向的疑兵，兵力是不是少了点……”
“一个师够了。”粟昱坐下来，“文昌离台近，薛岳不敢把主力调走，他怕我们真从那里登陆。我们的任务不是打下文昌，是让他不敢动。”
“好。”张百川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碗，“告诉部队，七月一日，总攻开始。”
“七月一日？”粟昱算了算，“还有四十五天。”
“四十五天，足够准备了。”张百川站起来，走到地图前，“这一仗打完，大陆就全解放了。”
粟昱和他两个人望着地图上那片即将被征服的海域，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南国的夜空繁星点点。
海峡对岸，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而历史，将在这个夏天，写下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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