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则忙着招聘员工,周先生懂英文,能应付洋客人,做了饭店的经理;张老板在码头混过,能摆平地痞,做了后厨主管;阿福手脚麻利,成了前厅领班。培训服务员时,还闹了不少笑话——教对日本客人说“启菜”而非“上菜”时,一个叫小翠的小姑娘紧张得说成“破菜”,朱成碧笑着纠正:“记住,‘启’是开启的启,像打开新的好日子,日本人喜欢听这个,以后可不能说错了。”教对洋人说英文时,周先生把“请慢用”说成“please eat slowly”,正好洋行的一个职员来送订单,听到后笑着改成“enjoy your meal”,大家都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也松了些。
跟佐藤对接货运时,佐藤提出“用我的船运食材,要抽三成利润”,陈玄想拒绝,觉得三成太多,朱成碧却答应了,私下跟陈玄解释:“现在兵卡多,没有日本商会的通行证,咱们的蟹和刀鱼根本运不进来。三成利润换畅通,值。而且咱们也不是完全依附他,等饭店站稳了脚跟,再找别的渠道也不迟。”第一次运货时,船在吴淞口被奉军盘查,奉军的小队长想开箱检查,佐藤派去的人亮出商会的牌子,还塞了几块银元,小队长果然没敢开箱,只是挥了挥手让船过了。陈玄看着一箱箱鲜活的蟹,心里叹:乱世里,连吃饭的生意,都得跟各方势力搭线,半点不由人。
1926年中秋前,“朝歌膳房”终于落成。主楼共五层,中式的飞檐下挂着西洋玻璃灯,灯柱上刻着竹纹,门口两尊石狮的嘴里衔着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试营业那天,沙逊带了二十多个外国商人来,说要把饭店列为洋行宴请的定点场所;黄金荣包了“临江阁”请兄弟吃饭,席间骂孙传芳的兵太横,扣了他的一批货,还说要找机会“教训教训那些兵”;佐藤也来捧场,带来了几瓶日本清酒,说要跟朱成碧“加深合作”。
正式开业那天,舞狮队从洋行街一直舞到江湾,狮子的眼睛用红布蒙着,随着锣鼓声跳跃,鞭炮声震得江面上的水鸟都飞了起来。杜月笙亲自剪彩,剪刀是镀金的,剪彩时周围的人都鼓掌,他笑着说:“朝歌膳房,以后就是上海的招牌!”黄金荣送了块“沪上珍味”的牌匾,牌匾是红木的,刻着金字,由两个伙计抬着挂在大堂门口;沙逊带来的乐队奏起了中西合璧的曲子,小提琴拉着《茉莉花》的调子,格外好听。
晚上打烊时,陈玄对着账本笑出了声,账本上的数字用毛笔写得工整,最后一行是“净赚三千二百块银元”:“娘子,咱们今天赚的,比豆食铺一年赚的还多!”
朱成碧站在五楼露台,看着黄浦江的月色。江面上的游船挂着灯笼,像串在水上的珍珠,远处租界的警灯闪着红光,偶尔传来几声枪响,不知道是巡捕在抓人,还是帮派在火并。陈玄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的手还带着点账本的墨香:“以后,咱们就在这扎根了。”
“嗯,”朱成碧靠在他怀里,指尖触到冰凉的石栏,石栏上还留着白天阳光的温度,“明天开始,要把菜品做得更细,让周先生教服务员多学几句英文和日文,还要让张老板多备些干货,万一哪天兵荒马乱断了新鲜食材,咱们还能撑些日子。”
月色洒在两人身上,江风裹着饭菜的香气,漫过这座刚落成的饭店。巷口的豆浆香还在记忆里飘着,江湾的膳房灯已经亮了——这灯影里,藏着银元的声响,更藏着乱世里求存的心思。沪上的故事,才刚翻开最热闹也最凶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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