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收了个女娃,才五岁,”张婶咬断针线,拿起另一根线,往舌尖上蘸了蘸,“娘在路上生了急病,咳嗽得厉害,没挺过来,就埋在路边的乱葬岗。孩子抱着娘的尸体哭了一夜,现在连自己叫啥都忘了,只知道跟着人走。”
阿强挑着水桶回来,桶沿的绳子勒得肩膀通红,印出两道深痕。桶里的水浑浊,还飘着几片浮萍——这是从三里外的臭水沟挑来的,井里的水早就不够用了,每天得排队才能打半桶。
“陈老板,李老板的布庄被查了!”他把水桶墩在地上,水花溅了一地,“早上路过时,看见日本兵把布全往卡车上搬,李老板拦着不让,被日本兵用枪托打了,现在躺在家里起不来。伙计说,是有人举报李老板私藏抗日物资,其实就是想抢他的布。”
陈玄一听,转身就要去看李老板,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穿黑衫的便衣拦住了。“干什么的?”领头的三角眼扫过他的棉袍,眼神像刀子,“最近闸北不太平,跟我们去巡捕房一趟,问话!”
陈玄攥紧袖底的仙力,指节泛白——他能轻易制服这两个便衣,但现在动手,只会给膳房和难民招来麻烦。正想找借口脱身,巷口突然传来骚乱,喊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
“抢米啦!抢米啦!”有人喊。
两个便衣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巷口跑。陈玄趁机拉着朱成碧躲进了旁边的杂物间,隔着木板缝往外看——几个难民冲进了巷口的粮店,抱着米袋就往外跑,粮店老板举着账本追出来,哭喊着:“我也是没办法啊!进价涨了五倍,再卖平价我要饿死了!”
巡捕很快赶来,手里的警棍往难民身上招呼,打得难民们头破血流,米袋掉在地上,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一个巡捕一脚踹翻粮店老板,吼道:“少废话!日军说了,敢哄抬物价的,一律抓起来!你这粮店,先关三天再说!”
粮店老板坐在地上,看着撒在地上的米,眼泪掉了下来:“关了店,我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这世道,做买卖的难,逃难的更难。”朱成碧轻声说,指尖冰凉。
陈玄握住她的手,仙力传来些许暖意:“李老板的布没了,咱们就用旧衣服改棉衣;米不够了,就去郊外挖野菜掺着煮。总会有办法的,别慌。”
七月的一天,天阴得像要下雨,却没掉一滴泪。一个穿工装的年轻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朝歌膳房。他的左臂缠着绷带,渗着血,脸上有块烧伤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有些吓人。
“能给口饭吃吗?”年轻人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烟熏过。
朱成碧递给他一碗粥,又拿了个冻豆包。年轻人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差点噎着。缓过劲后,他才说自己叫阿贵,是从东北土龙山逃来的。
“日军强征我们去修机场,把我们关在茅草棚里,吃发霉的高粱米,每天干十五个时辰的活,”阿贵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有人累死了,就直接埋在机场底下,连块碑都没有。我们暴动那天,我爹为了掩护我,被日军的飞机炸死了……我逃出来时,身上还带着弹片,走了三个多月才到上海。”
他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粗布,上面绣着个极小的“安”字,布边已经磨得毛糙。“这是我在飞机堡的废墟里捡的,”阿贵的眼泪掉在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应该是你们缝的棉衣碎片吧?张营长他们在长城打鬼子,我们在东北也在拼,可为啥日子还是这么苦?为啥鬼子还没被赶走?”
朱成碧接过布片,小心地收进账本里——账本里还夹着去年的枫叶和张营长的信。“因为我们还没放弃,”她轻声说,“只要有人还在拼,有人还在帮,就有希望。就算希望再小,也能撑着人活下去。”
那天晚上,陈玄把后院的柴火棚收拾了一下,铺了层稻草,让阿贵住了进去。阿贵会修农具,第二天就帮着膳房修好了漏水的粥锅,还在院角搭了个简易的灶台,让难民们能自己煮点热水。
入秋后,旱情没缓解,时局反而更乱了。日军在淞沪沿线修工事,强征民力,不少青壮年被拉去挖战壕,有的再也没回来。闸北的特务越来越多,经常半夜破门查户,手里拿着“可疑人员名单”,见了名字对得上的,就直接抓走。
有次特务查到了朝歌膳房,那天陈玄正好出去联系粮商,朱成碧正带着张婶和几个难民熬粥。一个穿和服的日本人踹开门,身后跟着几个伪军,手里的军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谁让你们私开粥厂的?”日本人指着锅里的粥吼,口音生硬,“全是共党探子!把粥掀了,人都带走!”
一个伪军上前就要掀锅,袁阿婆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哭喊着:“别掀!这是孩子们的命啊!他们一天就吃这一碗粥,掀了他们会饿死的!”
伪军一脚把袁阿婆踹开,袁阿婆撞在腌菜缸上,额头流出血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朱成碧眼里冒火,指尖的仙力几乎要破体而出——她能让这些人瞬间倒地,但这样一来,膳房就会被盯上,难民们也没了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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