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扳机的瞬间,他想起朱成碧送的草药碎,想起食肆里的米糕,想起南岸的晨雾和桂花香。子弹打在日军肩窝上的声,竟让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父亲用弹弓打鸟的声——那时候没有战争,只有田埂上的风,和母亲在灶台上的呼唤。
“子弹没了!”身后传来士兵的喊声。
陈玄摸了摸腰间,只剩最后一个弹匣。就在这时,南岸传来一阵喧哗,他往那边看,只见朱成碧和几个百姓正站在河边,往水里扔油纸包,一个个油纸包顺着水流漂过来,像一群白色的小灯笼。油纸包上还飘着点桂花的香,在硝烟里格外醒目,连日军的巡逻艇都没注意到——他们大概以为,那只是寻常的食物。
几个水性好的士兵跳进河里,把油纸包捞上来。陈玄接过一个,打开一看,里面是子弹和一小罐药膏,药膏里混着点米浆的香,是朱成碧特制的。他把药膏递给旁边受伤的士兵,士兵敷上药膏,立刻低呼:“不疼了!这药膏比西药还管用!”
陈玄笑了笑,把子弹压进弹匣。他往南岸看,食肆的铜顶在晨光里闪着光,朱成碧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像是在往这边望。他握紧手里的枪,心里突然有了劲——有枪,有弟兄,有南岸的桂花香和热饼,就总有扛下去的底气。
暮色降临时,朱成碧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难民。
食肆的大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炉火还没灭,火苗舔着炉壁,把案台上的米糕映得暖融融的。她收拾着案台,指尖碰着没洗完的瓷碗,碗里还留着点小米粥的残渣,带着点烟火的暖。
她走到后院,打开墙角的地窖。地窖里藏着许多物资,有面粉、糖、草药,还有几箱子弹,都是百姓们捐的。她从地窖里拿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些晒干的桂花,是她去年秋天采的,一直没舍得用。她把桂花撒在案台上的面粉里,面粉顿时泛着点淡淡的黄,像极了江南秋天的稻田。
“明日要多做些饼。”她轻声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远处的陈玄说话,“还要多熬点药膏,前线的弟兄们,肯定用得上。”
夜风吹过食肆的门,带着苏州河的水汽,却没让她觉得冷。她想起陈玄临走时说的话:“等守住了这楼,我就回来,吃你做的桂花糕。”她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地窖里的草药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的,又像是有生命似的。朱成碧没在意,只是把面粉收进陶罐里——她知道,这些面粉,这些草药,这些用真心做出来的食物,都是她能为这场战争做的,最温柔的抵抗。
陈玄靠在沙袋上,看着南岸的灯火,手里攥着朱成碧送的药膏。
夜很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炮声,还有风吹过射击孔的呜咽声。小石头已经睡着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在做着吃桂花糕的梦。他把军外套披在小石头身上,又往旁边的火堆里添了块木炭——木炭是朱成碧送的,烧起来带着点桂花的香,在黑夜里格外暖。
他摸了摸贴身的口袋,草药碎还在,药膏也在。他想起朱成碧的笑容,想起食肆里的米糕和葱油饼,想起南岸的晨雾和暮色。他知道,明天还会有战斗,日军还会进攻,可他不怕——因为他知道,在南岸,有一个人,正用她的方式,为他,为所有守楼的弟兄,熬着暖,等着他回去。
远处的炮声又响了,陈玄握紧手里的枪,眼睛盯着黑暗里的日军阵地。他在心里默念:朱成碧,等我,等守住了这楼,就回去吃你做的桂花糕。
夜风吹过,带着桂花的香,带着葱油饼的暖,在寂静的战场上,悄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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