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陈玄开玩笑说“你这刀工,比租界里的法国厨师还厉害,他们得用尺子量,你凭手感就行”,她只淡淡回了句“做食,得对得起吃的人,差一分,味道就变了”。
后厨的升降机突然“咔嗒”响了,是三下轻敲,这是她和陈玄约好的信号,陈玄回来会敲三下,若是旁人,只会敲一下。小石头立刻起身,脚步轻得像猫,是在战壕里练出来的本事,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他掀开井盖时,陈玄的脸慢慢露出来,肩上扛的油布包鼓鼓囊囊,袖口沾着点黑色机油,显然是刚从外滩防汛墙下的码头回来,连身上的寒气都没散,睫毛上还凝着点雾霜,一进门就化了,顺着脸颊往下淌。
“玄哥,你回来了!”少年伸手拉人,把陈玄的手往自己棉袄里揣,“灶膛暖和,快烤烤,你手冻得跟冰似的,再冻下去该裂了。”
陈玄笑了笑,把油布包放在灶台上,动作轻得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打开时,里面是两罐云南普洱,罐身烫金的“西双版纳”字样在灶火里闪着光,罐口封着红绸,是英国领事馆特供的包装;
还有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两发中正式步枪子弹,黄铜外壳磨得发亮,是他昨天在码头从一个退役老兵手里换的,用了半袋面粉。
“沙逊那边的人说,这普洱是领事馆的存货,存了五年,佐藤爱喝这个。让给佐藤送一罐,算上月洋酒的补偿”。
“上次沙逊的威士忌断货,佐藤跟杜先生的人吃饭时,还提了句‘要是朝歌连酒都供不上,这分成得重新算’,语气挺硬。”
朱成碧拿起普洱罐,凑近闻了闻,茶香醇厚,带着点雨林的潮气,没有半点杂味,是真正的好茶。她指尖在罐身摸了摸,感受着烫金的纹路,
“知道了,等下装在锦盒里,让小五送过去,佐藤爱面子,包装差了,他会觉得我们不重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上次他女儿美穗来,说爱吃桂花糖,今天多做两包,用红绸包着,一起送过去。孩子喜欢了,大人那边的气就消了一半,利益上的事,也好谈。”
陈玄点头,刚要再说码头的事,他在码头看见日军增了岗,检查更严了,前堂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木门被撞开的声音,不是熟客的轻推,是带着慌促的、跌撞的力道,还夹杂着人的喘息声,连带着门外日军岗哨的日语吆喝都清晰地传了进来:“(日语)搜!仔细搜!那个逃兵肯定藏在这附近!刚才有人看见他往这边跑了!”
小石头瞬间绷紧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黄铜弹壳,那是去年在战壕里捡的,陈玄给的,说“留着当个念想”,现在倒成了他的“护身符”,每次紧张都要摸一摸,弹壳上的浅痕硌着指尖,能让他稍微镇定些。
他往门缝里看,雾里窜出个穿破军装的身影,军帽没了,额角淌着血,染得半块破军装衣领发暗,左腿不敢沾地,裤腿在膝盖处撕了个大口子,露出的皮肉上沾着冰碴和碎石,伤口已经结痂,却又被冻裂,渗着血丝。少年手里攥着半截中正式步枪的枪托,木头柄磨得发亮,显然是握了很久,正跌跌撞撞地往食肆里跑,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枪的日军士兵,嘴里喊着“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朱姐!有个兵往这边跑!后面有鬼子追!”小石头压低声音喊,眼睛紧紧盯着巷口的黑影,手已经攥住了灶边的烧火棍,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藏在柴堆里,万一出事能挡一下,棍头被他磨得尖尖的,像个简陋的武器。
朱成碧没慌,先让来人藏进升降机井里,再把粥锅端到灶台下,用布帘挡住。又把面粉袋挪到升降机井边,挡住井口的痕迹,才端着刚烙好的葱油饼走出去。
饼还热着,酥皮上的油星子闪着光,香气漫得满前堂都是。她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攥着张折好的纸,是上月给佐藤送食材的回执,上面盖着佐藤商会的红印,墨迹还很清晰,边角被她压得平整,“太君,巡街吗?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清早还没迎客,哪能藏人啊?”
为首的日军伍长肩章上绣着“伍长”,满脸横肉,下巴上留着点胡茬,手里的军刀指着朱成碧的脸,唾沫星子溅在她的布衫上,用生硬的中文说:“少废话!我们在查逃兵!刚才有人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往这边跑了,你的,把后厨打开,我们要搜!”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附和,用日语喊“快开门!别耽误我们的事!”
朱成碧没让开,反而往前递了递回执,声音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底气,“太君,您看这个,我们每月给佐藤商会供三十斤鲜鱼、二十斤青菜,皇军食堂的食材,一半都是我们送的。佐藤先生的电话,我这里有,要是您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问问他要不要让您搜?”她知道这些小兵的软肋,只要提佐藤的名字,这些下级士兵就不敢放肆,在日军里,商人出身的佐藤虽然没有军职,却靠着给军需处供物资,比这些伍长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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