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们那边……”朱成碧顿了顿,想起去年冬天,周阿公为了帮他们运奎宁,差点被日军抓住,最后是陈玄用渔船把人救出来的,“别让他们冒太大风险,要是出事,咱们对不起人家。”
“放心,我跟周阿公说好了,只让他们把面粉运到苏州码头,交接的事交给地下党。”陈玄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哨子,递给刚跑进来的小石头,“你明天去码头,跟周阿公对暗号,短哨两声是安全,长哨一声是有情况。”
小石头接过哨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袋。他穿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棉絮,却把领子翻得整整齐齐——这是朱成碧教他的,哪怕日子再难,也要活得体面。“朱老板,陈哥,昨天延安来的信,我放在食肆的灶台下了,用砖压着的。”他声音压得低,怕被仓库外的人听见,“信里说,咱们上次送的奎宁,救了好多受伤的同志。”
朱成碧心里一暖,跟着小石头往食肆走。食肆就在仓库隔壁,门面上挂着“朝歌食肆”的木牌,下面贴了张汪伪的“良民证”告示,是应付检查用的。灶台下的砖缝里,果然藏着张折叠的信纸,纸是糙纸,字迹却很工整,是边区物资站的李主任写的:“沪江诸同志:元月所送棉花已制棉衣,分发359旅战士,寒冬不再冻手;无缝钢管用于兵工厂,新造步枪精度颇佳。另,毛先生嘱:沪江同志身处险境,务必保重,待来日胜利,共尝南泥湾新米。”
“毛先生……”朱成碧轻声念着这两个字,指尖拂过信纸,仿佛能摸到延安窑洞的温度。她想起去年夏天,陈玄从地下党那里听到的,说毛先生在延安窑洞里,用糙纸写文章,铅笔头短得握不住了,还用纸缠了笔杆继续写。现在他们送的道林纸,要是能让毛先生写文章时少些麻烦,再辛苦也值了。
陈玄把信纸叠好,放进朱成碧的大衣内袋:“毛先生还惦记着咱们,咱们更得把事办稳妥。下周运道林纸,我跟你一起去法租界洋行,皮埃尔神父会在那边接应。”他顿了顿,又说,“山田最近跟佐藤闹得厉害,昨天松井说,山田想把沪江通运的管理权抢过去,咱们得提前准备,要是佐藤靠不住了,就转用法租界的渠道。”
朱成碧点点头,走到灶边,掀开锅盖——里面熬着桂花粥,是给早起卸船的工人准备的。粥香漫出来,混着窗外的江腥气,成了这乱世里难得的暖意。“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她盛了碗粥,递给小石头,“你先喝,喝完去码头看看周阿公的渔船修得怎么样了。”
小石头接过粥,小口喝着,眼睛亮了:“朱老板,这粥比上次的还甜!”
“加了点苏州带来的豆沙。”朱成碧笑了,看着小石头的样子,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怯生生的少年,现在已经能帮着跑码头、对暗号了。她望向窗外,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沪江通运”的招牌上,红漆显得更亮了。
二月的上海,法租界的洋行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些。皮埃尔神父站在“利丰洋行”的门口,穿着黑色教袍,手里拿着本圣经,看见朱成碧和陈玄过来,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洋行里面,老板路易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着本账本,看见他们进来,起身关上了门:“朱老板要的道林纸,都在后面的仓库里,一共两百刀,够不够?”
“够了,谢谢路易先生。”朱成碧递过去个信封,里面是银元,“这批纸要麻烦您帮我们装成‘圣经纸’,外面裹上教会的包装。”
路易点点头,把信封塞进抽屉:“放心,日军不会查教会的货。不过最近山田少佐查得紧,你们运的时候要小心。”他领着他们去仓库,里面堆着一摞摞道林纸,雪白的纸面上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这是从法国运来的,在当时的上海,比银元还稀罕。
陈玄伸手摸了摸纸,很光滑,写起字来肯定不洇墨:“路易先生,这批纸我们下周运走,到时候会有渔民的船来接应。”
“好,我会提前跟码头的教会人员打招呼。”路易送他们到门口,又叮嘱了一句,“最近租界里也不太平,日军常来检查,你们尽量少出门。”
走出洋行,陈玄看着街上的日军岗哨,对朱成碧说:“咱们得把纸浆混在面粉里,再装成教会的救济粮,这样更安全。”他顿了顿,又说,“延安那边还需要机床配件,我打听了,法租界的五金行有批旧机床,咱们可以买下来,拆了配件运过去。”
朱成碧点点头,裹紧了羔羊毛大衣:“机床配件得伪装成医疗器械,上次我在洋行看见过,医疗器械的箱子跟机床配件的箱子差不多大,换个标签就行。”她望向远处的黄浦江,江面上有艘日军巡逻艇缓缓驶过,艇上的太阳旗在风里飘着,“只要能把物资送出去,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三月的延安,春寒还没褪尽,杨家岭的窑洞前已经冒出了新绿。毛先生站在崖边,手里捏着张从上海辗转送来的道林纸,指尖拂过纸面,很光滑。周先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份兵工厂的报告:“润之,兵工厂用上海送来的无缝钢管,新造了五十支步枪,测试结果很好,射程比以前远了五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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